漂女辛自小貧寒,從來沒有接觸過太貴重的東西。她雖然並不太懂得金玉之物的價值,但贏子玉送給她的這隻玉鐲,晶瑩剔透,觸之溫潤。明顯是價值不菲的珍奇之物。她連忙推辭,不敢接受。
“這麼珍貴的東西,我們初次見麵,怎麼能夠要呢?妹妹還是收回去吧,心意我已經領了。”
卻沒想到,贏子玉拉著她的手,態度十分親熱。她拿起她的手腕,親自給她戴上。笑著說道。
“辛姐姐的手腕纖細好看,戴著這隻玉鐲正合適。隻不過是一隻小玩意兒,算不了什麼。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送給你們一份大禮……嘻嘻!”
她的這幾句話剛說完,漂女辛的臉色也紅了起來。很明顯,這個眼神靈動的女子,肯定已經看出了自己和屠夫之間的微妙關係。她這樣說,明顯是意有所指。想明白這一點兒之後,她連忙回避開贏子玉的眼睛,不敢與之對視。心裏卻是甜絲絲的,十分喜歡。
“好吧,那我就收下。謝謝子玉妹妹。如果你願意,就請在這裏多待些時日,等我也給你準備一點禮物吧。”
贏子玉滿口答應。她十分喜歡漂女辛那雙幹淨的眼睛。那裏麵如同河水般清澈,又如同白雲般淡泊。如果真的能在這裏多待幾天,她倒是十分願意的。反正又沒有什麼太緊急的事,並不著急趕路。更何況,衛長風和屠夫許酉看樣子是要擺開了徹夜長談的架勢,她才不會去催他呢。
秋天的夜晚有些微涼,不過也並不礙事。屠夫家的這間庭院裏,十分寬敞。石榴樹果實累累,桂花樹開的正香。卻正是一敘別後情景的好時光。不久之後,上了幾歲年紀的虞懷,終究耐不得一路疲乏,由鳴生領著先自行去安歇了。等到少年把他安頓好之後,又心急火燎的跑回來。卻聽到那兩個他最尊敬的人正在高談闊論,所說的卻正是當前淮水兩岸的混亂局勢。他連忙在旁邊安靜的坐下,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對於少年來說,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他雖然最遠的地方隻去過山的那邊,但在他的眼眸深處,卻無比渴望更遠的遠方,和更為遼闊的世界。
聽著衛長風說起這一路的見聞,尤其是在淩雲渡口親眼看到的那些逃難者,以及淮水兩岸最近發生的幾次重要戰爭。鳴生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如果自己將來有機會親身參與到這些天下大事中去,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一點作用呢?想起那些曾經聽酒客們說起過的金戈鐵馬、萬軍激戰的大場麵,他的心底深處竟然有一種隱隱按耐不住的悸動。
而就在離他們不遠的那棵石榴樹下,那三個女子顯然也相談甚歡。雖然聽不清她們說的是什麼,但隻聽到她們偶爾傳過來的笑聲,就已經讓人感覺很是悅耳了。尤其是屠夫許酉,已經好幾次有意無意的投過去目光。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漂女辛笑的這麼動人過。在那一輪圓月灑下的銀輝中,布裙木釵的女子,竟然明媚如許,令人不由心動。
在這一刻,屠夫暗自下定了決心。他決定不再等了。明日之後,就會找個機會親自挑明與她的關係。鳴生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世間幸福,一切都要靠自己來把握!隻要勇敢一點兒,主動伸出手,那麼就可以握住漂女辛那雙略顯粗糙的手了。在往後的日子裏,他一定盡其所能,讓那雙手不再粗糙,逐漸變得光滑起來。就像她手腕上戴的那隻玉鐲般,明媚無塵。
當然,屠夫粗獷麵孔下的細膩心思,漂女辛現在還一無所知。她正沉浸在剛剛結識新朋友的愉快中。因為,無論是活潑可親的贏子玉,還是大方英颯的虞芷薇,這兩個人一點兒都沒有因為她的身份低賤而輕視。恰恰相反,她們都把她當成了真正平等的朋友對待。這種感受,當然與她經常在大戶人家所受到的白眼兒大大不同。
贏子玉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半空中的那一輪明澄澄的圓月,她心有所感。急忙問道:“現在秋月過半,應該正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吧?為什麼我沒看到一點兒過節的跡象呢?”
虞芷薇和漂女辛兩個人麵麵相覷,她們一起搖了搖頭。滿臉疑惑不解的樣子,明顯不是裝出來的。
“什麼中秋節啊,這是個什麼節日?子玉妹妹……我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贏子玉瞪大了眼睛。她似乎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中秋節就是中秋節啊!這可是一年當中第二個最重要的節日了呢……你們沒有這個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