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可不是個擅長和人打交道的,現在到了這裏又受傷未愈,靠在那裏看她們座談討論,互通有無,相互欽佩稱讚,也是一種樂趣。福嫂子還給巧姐好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頭繩,布娃娃和用來做遊戲的沙包毽子等物,還叫了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頭來陪她一起玩。我想起自己小時候身體不好隻能看別人玩,對一些遊戲的怨念,教她們在地上畫格子跳房子,跳繩。院子裏落花紛紛,看著她們玩的投入認真,清脆的笑聲一串串的飄進屋來。福嫂子在旁邊感慨:“女孩子可真好啊,偏我生了三個都是小子!我們爺更是,都近而立之年了,還膝下猶虛……”
我麵帶微笑,靠在那兒聽她說,她卻住口不說了,轉而問我身上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去榻上躺會兒歇歇,又吩咐人端點心倒茶來。
外麵巧姐玩的無憂無虎,紅撲撲的臉兒鮮豔好看,額上掛著亮晶晶的汗珠子。我招手喊她進來,拿帕子給她擦汗。
晚間馮嫂子又來幫著平兒扶我進浴桶淨身,隔著屏風她們兩個坐在外頭,我在套間裏麵,胸口的傷已經結了痂,隻是看來這裏是要留下疤痕了。傷口是狹長的,兩頭有些彎彎的,看起來……倒象是一彎月刻在胸前。
屏風外頭平兒正套馮嫂子的話,問他沈爺這麼大家業究竟是做官還是做什麼營生,這麼天不照麵是不是忙的緊,我們這麼打擾著實在心下不安。馮嫂子隻是笑嗬嗬的岔開話,說讓我們隻管住,就當自己家裏才是,千萬不要客氣外道。沈爺原是個最好客的人,要是回來我們走了,她們可交不了差難回話的。他們爺自然不是那卑下的商家身份,但是做什麼官她卻也沒有說。至於主家在外麵忙什麼,她一個內宅的下人可不知道。
梨花開了,也謝了。我也可以自己進食,能下地行走。不管人家主人是真有事還是另外有什麼別的打算,我們在旁人家裏這樣住著實在也不象回事。要不是還放心不下文秀的事,想再等她幾天,我早讓平兒收拾我們的東西搬了出去。再住下去人都要住出惰性,生出感情來了。別的不說,巧姐和那兩個小丫頭叫小蓮小蘭的就玩出感情來了,天天都湊在一起唧唧呶呶有說有笑的。那個小蓮的娘是管廚房的,有天巧姐甚至跟她學著去包團子,沾的一手一臉都是白白的麵粉。
這裏無疑和賈府一樣,奴仆成群衣食講究,但是這裏畢竟是旁人的家,不是我們的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