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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的門開著,迎麵看見正堂的牆上掛著一張鬆鶴迎壽圖,下麵擺著櫸木圈雕梅花的長案,桌上沒放東西,原主人應該是把這裏的擺設帶走了。主座上的扶手高背椅也是櫸木的,上麵擱著印團福字的半新不舊的椅袱,顏色是一種有些發暗的薑黃。旁邊擺著四把對椅,應該就是客座。

“姐姐看看後麵吧。”

我點點頭再和她向裏走,這裏的家什的確物有所值,我最喜歡的是那張櫸木攢格架子床,目測應該有兩米長,寬麼……也應該有一米八以上,挺寬敞的一張床,還有盆架,衣架子,靠牆的一排四門包銅角樟木衣櫃子,都是南方特有的精致樣子。

“看著,還滿意嗎?”

我點頭,平兒也讚不絕口,當下就和新買的丫頭和雇來的兩人人一起動手收拾,把我們的行李從沈家的車上搬下來抬進屋裏。我們的東西,在京城能賣的都變賣了換成了銀子,現在這些也不過是成包成包的衣裳,裝一些細軟之物的小箱籠,鋪蓋,妝奩之物,張羅著安放一下就行了,馮嫂子進來看了也說這屋子好,幹淨,東西還齊備,廚下還有柴米呢,我說:“還得慢慢收拾,這會兒什麼都沒有,連杯茶也張羅不出來。”

“您千萬別客氣。”

我點頭示意,平兒封了打賞的銀子給送我們來的沈府的人,馮嫂子搖頭不受,我說:“你看,你辛苦了這些日子,這些小小心意自然是不足以謝你的。要是不收,肯定是嫌少了吧?”

“看您說哪裏話。”馮嫂子點頭接下:“我留兩個人在這裏,夫人要是有什麼不便的,或打發他們幹活,或是派人來我們這裏說一聲,缺什麼少什麼直接給送來。”

“多謝你費心,不過人也不用留了,要是有什麼短缺,我自然打發人到你們那裏去。”

文秀送走了沈府的一行人,關上院門。我環顧這個雖然不大,卻顯得很安詳寧靜的院子,心裏那種一直惴惴不安的忐忑漸漸平定下來,雇來做飯打掃的兩個女人站在那裏,一看就是做熟了工的,很老練的樣子等候吩咐。我們買來的那個小丫頭,三丫頭,她的名字平兒給改了,現在叫做小蘭。對名字我沒有什麼意見,不過這個小姑娘以前沒有做工服侍人的經曆,好多事平兒可得慢慢教她了。

平兒先拿了些散錢給那兩個婆子,囑咐一個去離這兒不遠的街麵上買點菜蔬回來做飯,另一個就去收拾下廚房,燒水把原先主人家留下的碗筷什麼的全燙一遍,院子很幹淨今天是不用打掃的。然後叫三丫頭跟她一起去東廂房收拾屋子,我說自己可以整理一下正房,反正不過是把衣服分別放進衣櫃裏,把裝著一些首飾和稍值錢些的小箱子先放在床頭背後的地方。原先的主人應該也在這裏放一些這樣的東西。我的鏡台還是鳳姐出嫁時的嫁妝呢,紫檀透漆雕的,下麵三層小螺鈿抽屜裏不過放些不怎麼打眼的拆花和發簪。行李裏還有些書本,這間主房臥室多寶格後麵有個小格間,裏麵有書桌和書架,書架上空空如也。我把那幾本薄書放上去,心想著以後該多弄些書本來填上來,平時要沒有別的事情做,也好消遣時光。兩束陽光透過上麵的花格窗照進來,我抬起手,看著一道光就這樣照在手心,周圍的幽暗更襯出了手掌的潔白,掌心好象托著一團實質的融融的光團。

這個身體還這麼年輕,但是後麵的人生要何去何從,我還是很茫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