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進餐的隻有我和沈恬兩個。擺完飯桌後,沈恬便揮了揮手,其他人恭順的退了下去。
“嚐嚐看,除了大米,其他東西都是本地產的,風味與江南和京城都不一樣。”
我每樣菜都嚐了一點,這裏的菜口味有些辣,我喝了好幾口湯,然後有一道肉圓很不錯,不辣不鹹,軟嫩可口又不油膩,我覺得還不錯。稀飯是熬的濃稠的小米粥,米粒都已經快熬爛了,微微有點糊氣。我覺得有點奇怪,我喜歡糊掉的小米粥,這個口味當然是有點怪,一般人不會房間把稀飯熬糊,但是如果是糊的話我會覺得有種特別的香氣,往往會多喝兩碗。
這是湊巧了,還是他真的如此體貼入微?
好吧,我想,應該是刻意,不過也可能不是他的心意,而是馮嫂子福嫂子她們細心察覺了所做的安排。
不過顯然,雖然吃飯是必須的,可他和我一起吃飯,那重頭戲,應該不在這個吃字上麵。顯然他並不打算在吃飯時談事情,我也就悶聲用飯。
飯畢漱口,他一指廳前的花園:“這裏雖沒有金陵宅子裏的花園那麼別致,不過也是有匠人精心整理的。西北的天氣,夏天酷烈,冬日嚴寒,我……怕你住不慣。”
我看著庭院裏盛放的鮮花,緩緩說:“既來之,則安之。其實人就象一粒種籽,在哪裏撒下,就會在哪裏生根發芽。”
我的語氣平靜,不代表心裏也是一樣。
我現在的情緒與平靜兩個字一點都扯不上關係。
他穿著青色常服,看起來很隨意。整個人顯的也是閑逸溫和,但是這個人的目光和他的舉止並不相符。是的……不相符。
不熟的時候不會盯著他的眼睛看,現在卻又有眼隱隱約約的羞澀和不安,也不願意目光和他的那麼直接相對。
他的目光,就象他現在的身份一樣,是個手掌重兵的王爺,有權威,有閱曆,有一股子侵略意味。
不熟的人可能會被他那種沉靜的外表掩飾過去,但是現在我一步一步的走近了他,越是近,就越覺得他不象表麵上那樣。
現在我時不時的還會有那種誤上賊船的感覺……可是事情的一開始,我就沒有反抗餘地。從在運河邊上了他們的船,一直到現在同他一起來到邊關,我覺得自己的步調始終被一根看不見的命運之線操縱著。雖然離開了賈府,但我還是沒有真正擁有自由。
在這個年代,沒有誰能擁有真正的自由吧?
偶爾看到沈恬露出有些困惑的,疲倦的神色時,我就會想,也許這個王爺,並不比一個農夫快樂到哪裏去。他的煩惱要比農夫多的多了,而且,不管是王爺和農夫,二者誰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許他們現在的生活已經是最好的生活,也許……人們永遠不能真正得到自己真正想擁有的一切。
“我們到那邊廳上去吧,給你引見兩個人。”
我跟他一起過去,穿過回廊,進了一間側廳。屋裏本來已經有兩個人坐在那裏,看到我們便站了起來,那似是一對夫妻的樣子,男的象個武將,相貌粗豪。女的卻打扮的很是素雅,看起來已經有四十來歲年紀,但仍然風韻猶存,看起來和沈恬極熟的樣子。他向那兩人微一點頭,對我說:“這位是兵府事守備王大人,這是王夫人。”又向那兩個人介紹我說:“這位是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