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阿鯉,這八年我這日子真的過的很不好,可是好在叔叔阿姨我還能常去看看他們,幫你整理墓地,還好你這房子還在,我能在心情很不好的時候在你家窗戶下看看,那樣子特別的傻,總是在腦子裏幻想你房間的等能重新亮起來……嗬嗬,我也就這點念想了。”“阿鯉,我心裏知道我欠你的欠你全家的還不清了,但是哪怕你不願意領情,你鄙視我,我也想多少為你做點什麼,否則我心裏實在是太不舒服了……還有莫洳,我們能給你的你都收下好嗎?”本來況一凡念叨了這麼長一段話,李鯉閉著眼睛都不想做回應,但是當況一凡提到莫洳的時候,李鯉突然心就揪起來了。

李鯉覺得心疼,太疼了,所以再不能裝睡,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然後試了幾次調整語氣,緩緩的說:“莫洳……她怎麼樣了?”況一凡沒想到李鯉突然開口說話,一時間打亂了他的思路,他頓了一下,然後有些苦笑的說:“她……自然是很好的……事實上,我們快要結婚了。”況一凡說完就有些緊張的在觀察李鯉的臉色,不過他看到李鯉麵無表情看不出神色的時候心裏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望。“哦,恭喜你們了。”李鯉幹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說話了。車廂裏又陷入了沉默的尷尬氛圍中,況一凡一直側著身子盯著李鯉看,李鯉則靜靜的坐著,麵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在這段空白的時間裏,李鯉其實一直在回憶八年前和莫洳的點滴,她發現她用了八年的時間成功的忘記了她的長相,但是讓她遺憾的是,她記得的那麼清楚她們過去的點滴,那些快樂的,單純的,真心實意的情誼,當然還有後來的被判,利用與毀滅。這麼說來,八年的時間似乎沒有意義了,一切都是徒勞的。李鯉不願意自己生活在恨裏,所以當年她才會逃離這裏,她本以為她做到了,但是當她看到人或者聽到名字,內心裏那翻江倒海的恨意就湧上了喉嚨,那是一種無比惡心的感覺,幾乎會讓李鯉想掐死身邊的況一凡,可是李鯉很無奈的發現,她終究沒有這兩個人段位高,想到什麼就能付出行動,她永遠隻能在腦海裏麵想象自己揮著鞭子抽打他們,但是現實生活中永遠都隻能僵著身子,腦子帶不動身子,李鯉想想都覺得自己窩囊到了一個極點。最終,李鯉把身上的衣服遞給了況一凡,況一凡沒有接,李鯉就把衣服隨手丟向了後座,想拉開門下車卻發現門開不開,便回頭拿眼睛瞪著況一凡。況一凡看見李鯉瞪著他,突然心就涼了一下,條件反射的解了鎖,然後就看著李鯉迅速的下了車,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這個時候的況一凡有些傻,他一直在思考李鯉最後瞪他的那個眼神為什麼讓他這麼害怕,等到他想明白的時候,李鯉早就回到了家,況一凡仿佛能聽見李鯉關上門的那個聲音,他莫名的覺得那關上的門就像是他和李鯉的之間隔著的那個無法穿透的牆,一半是自己親手築起來的,一半是李鯉自己加上去的,然後八年的時間,那堵牆高的況一凡望而卻步,他回想著李鯉那充滿怨恨,不甘和失望,放棄的眼神,突然就想掉淚,八年了……他在那雨夜下跪的時候都沒有哭,這會沒來由的就覺得眼睛一熱,鼻子一酸,一口氣哽住上不來下不去的,然後就感覺到兩行熱淚流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流淚的時候,挫敗的一手狠狠的砸向方向盤,然後下一秒就迅速的啟動汽車開出了李鯉的小區。

房間裏放著貝多芬的《悲傷》,莫洳靜靜的躺在躺椅上,閉著眼,安靜的像是睡著了,臉有些白。

落地窗大開著,午夜的微風輕輕的吹動著薄紗的窗簾,月光照射進來,莫洳全身被籠罩在這光影裏,美的有些不真實。

在莫洳手裏,握著她的手機。若是有人在身邊,就一定會看到手機裏有一條不久前況一凡發來的短信,上麵寫著短短的幾個字——阿鯉回來了。若是有人能離莫洳近些,就能看見她眼角不停滑下的淚。那晚,莫洳做了個夢,她夢見了李鯉背對著她,牽著張溟的手,無論她怎麼呼喊,兩個人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人生終究是個輪回,偏離的軌道又回到了原點,那些曾經被人們努力遺忘的,終究以一番物是人非的新麵貌出現在人們麵前,愛不過如此,恨,也不過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