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遲遲沒說話,林爾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以為他是不想說,林爾幹巴巴地摸了下頭發:“你不想說的話也沒事兒,我就是隨口一問,不是非要讓你回答才行。”
尾字輕輕落下,她歪著頭看他,小心翼翼地把後半句話補完:“你別不開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林爾總覺得謝衍身上一直都有種很奇妙的特質——溫柔在眼,疏離在骨。
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可能都停留在“長得挺好看的一個男孩子”這上麵,近距離接觸起來則會感覺到他性格其實有點兒懶散,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漠然。
但又因為一雙天生深情的桃花眼的緣故,這讓他的身上帶了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再加上謝衍說話也不像沈妄那般直接到不留情麵,這就很容易就讓他留給別人一個溫柔的印象。
林爾卻覺得,他的溫柔是帶著黃昏氣息的。
一種接近落日夕陽的悲傷。
很容易讓人想起雨天撐著傘獨自站在路邊的小孩,他的四周人潮洶湧,燈影雨幕重重,隱約的海浪聲與汽車的鳴笛聲交織混雜在一起,噪音一下下地震動著耳膜。
但這些充滿著煙火氣息的喧囂卻與他全然無關,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一身清冷疏離,與外界涇渭分明。
明明站在最熱鬧的人群之中,他卻總像個孤獨又寂寞的小孩,好像和這個世界隔得很遠很遠,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林爾不得不在意。
在心底歎了口氣,林爾伸手拉住謝衍的衣袖,輕輕地扯了扯,看著他又說一遍:“謝甜甜,你別不開心。”
她的尾字落得很輕,卻難掩其中的認真。
謝衍神色微動,他的眼簾低低垂著,烏黑睫羽也壓得很低,目光從長睫間隙中隱隱約約地透出來,林爾看不清他眼底藏著的情緒,但莫名地有些不安。
“謝甜甜……”她捏著他衣邊兒的手指微微收緊。
沒等她說完,謝衍忽然開口道:“沒有。”
他的眉眼柔軟下來,擱在她腦袋上的手輕輕動了下,說話的語氣一如往常。
林爾眨了眨眼:“嗯?”
“沒有不開心。”謝衍看著她又說。
林爾盯著他:“真的?”
“嗯,真的。”謝衍笑,眼尾稍稍勾著,語氣也跟著柔軟下來。
林爾還是有點不放心,猶疑地看著他:“那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謝衍想了想,緩聲道:“可能是因為下雪了,所以心情有點沉重吧。”
林爾:“?”
啊這……?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要的聯係嗎?
林爾聽得越發迷茫起來,迷迷糊糊地問:“為什麼下雪了,你心情就沉重啊?”
謝衍的眼角悄然揚了起來,輕歎道:“那是因為我在憂鬱著雪的離去,究竟大地的追求,還是天空的不挽留啊。”
林爾:“……”
這突如其來的非主流子。
他是不是還得四十五度角仰望一下天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