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裏空蕩蕩的,腳步踩在瓷白的地板磚上麵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而狹長的樓道又將腳步聲無限製地放大。
在這種近乎靜寂的環境下,那點兒腳步聲就更加明顯了,一圈圈地,且三百六十度地回蕩在偌大的樓道裏。
頭頂的聲控燈應聲投射出慘白的燈光,林爾從同樣慘白的地板磚上看到了自己被拉長的影子,她脊背上的寒毛幾乎是唰地一下就立了起來。
嘶……
這裏都不用配什麼背景音樂了,拉個牌子就能當現成的鬼屋了。
林爾強忍著自己想閉眼狂奔的衝動,在心裏默默念起了“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牢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黨的光輝即可包我一路順風”。
念了幾遍之後,林爾勉強定了定心神,一步三回頭地往樓道盡頭走。
腳步聲仍然是一圈圈地回蕩在樓道內。
林爾:“……”
操。
隻一個字,就表達了她現在的心情。
林爾覺得自己的經曆也算是神奇了,平時看了那麼多恐怖片都沒被嚇到過,現在來一次謝衍家,倒是被嚇得差點兒三魂離了七魄。
她遲早有一天得讓謝衍搬了這裏,不為其他,就單單是為了她的心髒考慮。
年紀大了,實在是不經嚇。
懷著“萬裏長征人未還”的悲壯心情,林爾終於舉步維艱地停在了謝衍家門口。
她把手機塞進書包的側兜裏,低頭按密碼。
上次來他家的時候,林爾就問過他密碼了,謝衍設的密碼很簡單,就六個零。
之前林爾還想著這個密碼太簡單了,不太安全,要不要給他換掉,但後來又一想,在一樓乘電梯的時候也需要按指紋,一般人也進不來。
想當初林亦安第一次來接這裏接她的時候,就在電梯那兒費了好一番功夫,最後還是她在樓上按開了電梯,他才成功地乘著電梯,上到了三十八樓。
這樣一想,林爾又把換密碼的念頭給打消了。
算了,還是挺安全的。
隨著“滴滴——”兩聲長音,門鎖應聲而開。
房間裏沒開燈,視野很暗,陽台落地窗處的窗簾倒是全拉開了,但是沒什麼用,樓層太高,樓底的路燈光影投不進來,外麵又下著雨,天上連顆星星都沒有。
林爾從門口就聞到了空氣中的酒精和煙草的味道。
極為濃鬱。
林爾被嗆得低咳了兩聲。
她在門口停了幾秒鍾,待適應了裏麵的黑暗之後,才往前走了兩步,借著樓道裏的白熾燈照進來的光,林爾伸手在玄關的牆上摸索了幾下,很快找到了燈光的觸摸屏。
她習慣性地開了夜燈模式。
房間裏光線依舊很暗,大廳四角散發出微弱而昏黃的暖光,夜燈模式下,燈光的亮度降到了最低。
而這麼一開燈之下,林爾才發現,客廳裏有人。
那人悄無聲息的,融在寂靜的夜色裏,完全沒有動靜。
林爾的心髒驟然跳空了一拍,剛才樓道裏回蕩著的腳步聲似乎又在耳邊回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