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飛戾受此重創,眼冒金星,好不容易艱難爬起來又跪倒。
李雲驚是二品禦士,與夏宮升同等級的高手,鳶飛戾如果沒有受傷,也未必能勝得了此人。
但他已經受傷,而且還多了一個五品禦士齊橫,便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難逃。
殺氣騰騰。
森森殺意。
李雲驚泛著寒光的劍照得鳶飛戾睜不開眼睛,可是他的目光依然堅韌不屈:“你聽清楚,我叫——鳶飛戾!”
齊橫這時不知想到了什麼,竟一把抱住了李雲驚的雙腿,死死地抱住,衝鳶飛戾大喊道:“快跑啊!再不跑你會死的,他們會殺了你的!”
李雲驚沒想到齊橫會突然反水,疾聲道:“齊橫師弟,你做什麼?你瘋了嗎?”
“我才沒瘋,他是七師叔的兒子,是我的兄弟,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
齊橫如瘋了一般死活不肯放手,但見鳶飛戾支撐著身體站立不穩,他真是個心急如焚,喊出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快起來啊,快跑啊!”
齊橫拚命為自己纏住李雲驚,鳶飛戾狠狠一咬牙,竟強撐著爬了起來。
沒有絲毫遲疑,法訣一引,施展輕功,他便朝山下的方向飛進了樹林。
這一路在林中低掠,鳶飛戾身子搖搖欲墜,幾次都差點失去意識,要不是他體內的潛力已被激發出來,根本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但他內傷卻是極重的,加上肩膀的鮮血一刻不停地流淌,忽地兩眼一黑,眼看就要撞上前麵一顆樹影。
那樹影在他看來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鳶飛戾急忙落在地上,腳下一個踉蹌,不知道絆到了一根樹枝或是一根藤條,身形不穩向前倒去,慌亂中幸好抓住了那顆樹幹,這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上空殘餘的夕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了下來,落在無人處,有隱約蕭瑟的光亮。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幾步,淌過一簇灌木叢,視線霍然開朗。
森林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沒有飛鳥的鳴叫,
沒有野獸的咆哮,
甚至連往常隨處可聽見的低低蟲鳴,在這個傍晚似乎也聽不到了。
高大而聳立的巨樹,在寂靜中巍峨挺立,正好五顆!
似乎,隻有風聲!
從不知名的深處吹來的風拂過了森林上方,吹動了樹梢,沙沙做響。
幽暗深邃的森林中,鳶飛戾麵前出現一座巨大的石碑。
他隱約知道這裏是驚邪劍派的禁地——沉劍池。
由石塊堆砌成的圓形劍池,就像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墳墓,中間是一座巨大的慰靈碑,上麵刻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那麼多,
那麼密集,
全是驚邪劍派千百年間,為道義為師門而戰死的弟子。
原來,這裏就是沉劍池。
你佇立在這座巨大墳墓的正前方,感受到的是森森鳴泣。
凡驚邪劍派弟子戰死或封劍於沉劍池,便等於埋葬了恩怨,那些倒插在碎石中的寶劍,沒有一把不是沾滿血腥的凶器!
當你閉上眼睛的時候,甚至還能聽到那些慘死劍下的亡魂,發出淒厲而哀傷的呼喊。
此刻它們已淪為無主之物,但血腥之氣卻絲毫不見減少!
鳶飛戾真想不顧一切躺在這片空地上好好昏睡過去,但腦海內最後一絲清明不斷提醒他,一定要離開禦劍峰。
以他的身世一旦被驚邪禦士抓住,決然必死無疑。
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但對他來說,卻終究還有不能死去的執念。
可是他的眼睛卻越來越模糊,在意識漸漸沉淪時,鳶飛戾強作精神,閉上眼睛,同時手握劍訣,想尋一把兵刃好施展風行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