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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請。”
在鄉侯府府門處的張應早已收到了消息,待縣令劉緈來到時,便按照魯陽鄉侯的吩咐,帶著劉緈前往書房。
而此時在書房內,魯陽鄉侯正與府上的衛長張純、管事曹舉商議,聽聞劉緈來到,魯陽鄉侯當即領著二人出書房相迎。
“勞煩劉公匆忙趕來,實在過意不去。”在彼此見禮時,魯陽鄉侯歉意說道。
“誒,鄉侯何出此言?”劉公擺擺手,旋即正色問道:“不過,究竟發生了何事?”
“一言難盡,容我徐徐給劉公講述。……想來劉公還未用飯吧?內人吩咐庖廚準備了一些酒菜,我等邊吃邊談。”
“這可真是……哈,那就叨擾了。”
幾句寒暄過後,魯陽鄉侯邀請劉緈走入書房,旋即二人對坐於一張矮案,從旁張純與曹舉二人作陪。
片刻後,庖廚送來準備好的酒菜,擺在屋內這張矮案上,禽、豚、魚三者皆有,還有些專門利於下酒的豆幹、果脯之類的小菜,雖然談不上豐奢,但氣氛卻很好,仿佛是招待親近的朋客。
“請。”
“請。”
四人圍坐在矮案旁喝了一碗酒,隨後,劉緈分別看了看在旁的張純與曹舉二人,旋即將目光落在對坐的魯陽鄉侯身上,正色說道:“鄉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見此,魯陽鄉侯便將方才前縣令孔儉前來拜訪他的事告訴了劉緈,包括他與孔儉的恩恩怨怨。
聽罷,劉緈捋著胡須皺了皺眉,問道:“這孔儉,是劉某的前任?等等,劉某的前任,不是尹頌、尹大人麼?據劉某所知,丁武、徐宣等人,皆是尹大人提拔的……”
“正是。”魯陽鄉侯點點頭說道:“孔儉被罷免,距今已有一十五載,隨後赴任的便是尹公,當時我魯陽一團亂,全賴尹公勵精圖治,收拾孔儉留下的爛攤子,前前後後花了數年工夫,才逐漸恢複我魯陽,補足被孔儉虧空的縣倉。我想想,唔,尹公在我魯陽縣應該擔任了十二年的縣令,後來因為身體關係,尹公便辭官歸故裏去了,他的後繼便是劉公你……”
“對對對。”
劉緈點點頭,感慨地說道:“我是三年前到魯陽的,我記得當時尹大人還特地考驗了在下一番,叮囑在下好生治理魯陽,不可魚肉治下之民,這些訓誡在下至今不敢忘卻。……唔,我想起來了,當時尹大人有提過孔儉,說我輩不可學孔儉,愧為王臣。就是那個孔儉吧?他回來做什麼?”
魯陽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他自稱是王太師的心腹,此番受名前往宛城,恢複南陽郡治。”
“王太師?”劉緈皺了皺眉:“王嬰?”
說罷,他見魯陽鄉侯露出困惑之色,遂解釋道:“鄉侯,可還記得汝陽的縣令王丹、王奉忠?……這王丹,就是王嬰、王太師的遠親,亦是門徒。”
魯陽鄉侯恍然大悟:“居然就是那位王太師……這位王太師品行如何,劉公可知道什麼?”
劉緈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鄉侯想說什麼,這位王太師,據我當年在王都求官時的了解,大抵談不上奸惡之輩,但名聲也不是那麼好,據說他貪財、喜好天下奇珍異寶,但對人嘛,據說倒也可以做到禮賢下士,再加上天子對他的寵信,這位王太師在朝中可謂是權勢滔天……”
聽到這裏,張純忍不住問道:“如此大人物,怎會將那孔儉視為心腹?莫非使了錢?”
魯陽鄉侯搖頭說道:“孔儉當時身邊已無錢財,否則他不會說他落魄街頭……”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此人,不是沒有才能,他是有才無德。”
“這類人天底下並不少,隻不過有些能克製自己的貪欲,而另外有些則做不到,這孔儉,顯然就是後者。”搖搖頭,劉緈又猜測道:“這孔儉自稱是王嬰的心腹,這話,咱們姑且就信一半吧,這天底下自稱是王太師門徒、心腹的,比比皆是,然而有幾個能是親支近派?據我猜測,大概是這個孔儉向王嬰毛遂自薦,說自己有能力恢複南陽郡的郡治,王嬰相信了他的說辭,才派他前來……”
“堂堂郡守之職,竟委任地如此隨意?”曹舉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目。
與魯陽鄉侯、曹舉、張純三人不同,劉緈是真正見過世麵的,聞言笑著解釋道:“在王都那邊大抵就是如此。……隻要你有門路可以見到那些大人物,你就有機會平步青雲。當官的,才能個個高人一等?並不是,隻是大多數人沒有這個機會而已。就像鄉侯,鄉侯的才能,劉某以為管理一座大縣綽綽有餘,說不定連郡守也能勝任,但在廟堂之上,無人知曉鄉侯的才能,是故鄉侯埋沒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