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日這位周首領親自來到穎陽,事實上黃賁與鄒布是很驚訝的。
“周部都尉……有把握擊敗許昌一帶的叛軍麼?”
在沉思了片刻後,黃賁語氣沉重地問道。
要知道,據他所知,許昌一帶亦有三四萬叛軍——考慮到穎陰、穎陽、臨潁、鄢陵等縣皆已陸續被叛軍所攻占,黃賁嚴重懷疑叛軍的人數已遠遠不止三四萬。
而他們這邊,就算加上這位周首領今日帶來的三千五百名士卒,那也不過八千五百人外加五百名旅狼而已,雙方兵力實在太過於懸殊,懸殊到黃賁就算有心救援許昌,也不敢輕舉妄動。
仿佛是看穿了黃賁的憂慮,趙虞笑著寬慰道:“黃縣尉多慮了。……許昌一帶的叛軍雖人數遠遠超過我軍,但他們卻不能集中兵力來對付我們,因為他們要分兵駐守穎陰、臨潁、鄢陵等縣,真正能成為我軍阻礙的,恐怕也就隻有項宣的軍隊。換而言之,雙方的兵力並不會相差多少。更何況,解許昌之圍,也不必擊潰其所有方向的叛軍,隻需擊潰其中一個方向的叛軍,許昌就能得到喘急機會。”
聽趙虞這麼一分析,黃賁忽然覺得還真是這樣。
不過,他還是說出了心底的疑慮:“我聽聞鞠昇、曹戊二人及他們麾下兵卒,乃是當初投降昆陽的降兵降將,周部都尉令他們去攻穎陽,會不會有些不妥?”
趙虞笑著說道:“事實勝於雄辯,待明日鞠昇、曹戊二人攻打穎陽,相信黃縣尉便能打消懷疑。”
黃賁將信將疑。
而與此同時,在鞠昇的營房內,他與曹戊亦在談論今日會議時其他人的態度。
鞠昇對曹戊說道:“除周首領以外,其餘眾人皆對我等抱有懷疑,此番攻打穎陽,你我當竭盡全力。”
曹戊深以為然。
他也明白,那位周首領信任他們,不代表其他人就信任他們,想要得到這些人的信賴,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這次機會,攻下穎陽,堵住悠悠之口。
次日天明,趙虞親率大軍進攻穎陽,按照昨日的部署,鞠昇與曹戊作為進攻穎陽的先鋒軍。
在進攻穎陽之前,鞠昇、曹戊向麾下三千餘名旅賁營二營軍卒誓師,他直言不諱地對軍卒們說道:“周首領給予我等信任,然而仍有人對我等抱有懷疑,多次勸周首領莫要重用我等,今日攻打穎陽,我希望諸位竭盡全力,既是對周首領信任我等的回報,同時也叫那些人看看。”
在得知此事後,褚燕皺著眉頭對趙虞說道:“鞠昇故意挑唆軍卒、製造分裂,或是有什麼企圖?”
趙虞笑著寬慰道:“右統領多慮了。……鞠昇挑唆軍卒,隻是為激勵軍卒團結一致而已。”
在他看來,鞠昇的做法隻是一種轉移矛盾的辦法而已,即在外部虛構一個敵人,以這個虛構出來的敵人對他們的羞辱、看清,來激勵麾下軍卒團結一致。
平心而論,倒也不失是一個振作軍心的辦法。
不過就像褚燕所言,這對於趙虞麾下各軍內部團結確實很不利。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軍隊各與各之間,本來就需要一定的競爭力,隻要確保鞠昇、曹戊等人依舊對他抱持忠心,趙虞可以允許這件事——就像他允許縣軍與黑虎眾暗地裏保持競爭一樣。
這亦是一種平衡,也可以作為激勵麾下各軍的調劑。
當日辰時前後,鞠昇、曹戊二人率領三千旅賁二營士卒對穎陽展開了攻勢。
由鞠昇在南城門負責主攻,而曹戊,則率千餘士卒越過潁河,進攻穎陽城的西北角。
就像趙虞所預料的那般,由於想要證明自己配得上‘昆陽軍卒’的身份,想要保留作為軍卒的待遇,而不是像那樣隸墾卒似的到田地裏去幹農活,鞠昇、曹戊二人麾下的軍卒在攻城時極為努力。
雖然還談不上舍生忘死,但也著實令守城的叛將郭勝大驚失色。
見敵軍士卒頻頻攻上城牆,郭勝失聲道:“想不到周虎麾下的昆陽卒如此厲害。”
由於鞠昇、曹戊二人麾下的軍卒在攻城時不乏有勸說守城叛軍投降的,郭勝麾下有知情的士卒稟告道:“曲將,這些非是昆陽卒,而是我長沙義師投降昆陽的兵卒!”
“什麼?”郭勝更為驚駭。
他這才知道,原來那些厲害的‘昆陽卒’,竟都是他長沙義師的正卒,怪不得能與他麾下的軍卒殺得不相上下。
考慮到敵方還有五千軍隊在城外虎視眈眈,僅有三千餘兵卒的郭勝反複權衡,自忖守不住穎陽,遂果斷放棄,率領殘軍逃奔穎陰,同時派人向大將項宣稟告失利。
六月初一,趙虞於一日間攻陷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