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倒好,這楊定單方麵撕毀約定,丟下他一個人準備抽身而退,蔡錚怎能答應?
氣不過是一方麵,沒有楊定的協助,他難以單獨麵對那個周虎,則是另外一方麵。
沒有楊定的協助,他如何對付地了那個周虎?如何完成他身背後某位殿下的吩咐?
想到這裏,他壓低聲音威脅道:“楊定,蔡某勸你想想清楚。……你背棄與我的約定,等於背棄某位殿下,我想你不會願意得罪那位殿下,不是麼?”
聽聞此言,楊定麵色不改,輕笑著反問道:“當然,楊某自然不願得罪蔡司巡背後的那位殿下,但倘若那位殿下因此仇視楊某,楊某為了自保,也就隻能投靠另一位殿下了……能否叫我得知,蔡司巡背後究竟是哪位殿下呢?”
“你……”
被楊定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個,蔡錚頓時啞口無言。
他此時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縣令,而是當朝太師王嬰最器重的門生,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王太師對宮內諸位殿下的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他迄今為止才不敢對楊定透露身背後那位殿下的身份,就是防著這楊定他日倒戈至另一位殿下那邊。
見無法威脅到楊定,蔡錚唯有克製心中的憤怒,笑著說道:“誤會、誤會,蔡某其實並沒有威脅賢弟的意思,蔡某隻是覺得,賢弟如此輕易就向那周虎屈服,這真的合適麼?再者,賢弟就不擔心那位公主繼續糾纏不清麼?”
看著這蔡錚色厲內荏的模樣,楊定心下暗暗冷笑。
他並不擔心那周虎得理不饒人,因為這次的交鋒,他已明確表態是那周虎贏了,在已達到了其所希望目的的情況下,周虎又豈會再對楊何氏不利?
真的害死了楊何氏,除了增添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對那周虎又有什麼好處?
基於這一點,了解那周虎性格的楊定毫不擔心那周虎會不依不饒,畢竟在這件事當中,那周虎其實並未受到什麼切實的損失,雙方還不至於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至於那位公主,楊定就更不擔心了,因為如今要頭疼那位公主的,是那個周虎,而不是他。
但這些話,他不便告訴蔡錚。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回算是把蔡錚給賣了。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蔡兄所言極是,然而周虎已取得了公主的信任,他作為潁川都尉,手握數萬兵權,現如今又得到了公主的信任,有公主為他作證,除非蔡兄能說服他改變心意,否則,就算在下相助,合我二人之力,亦無法再完成那位殿下的吩咐。我奉勸蔡兄一句,在事情鬧至難以收場之際,還是盡早收手為妙。”
看著那楊定一副為他考慮的模樣,蔡錚強忍下心中的不快。
“若蔡兄沒有別的事,楊某也要準備收拾一下……”
“……”
最終,蔡錚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帳篷。
一個時辰後,近三千葉縣縣軍帶著輜重與糧草,帶著傷員與同伴的屍體,盡數撤離,留下一座空蕩蕩的營寨交給蔡錚與其手下寥寥十幾名宮衛。
這麼大的動靜,山上的黑虎眾自然也看在眼裏。
不多時,就有守衛蛛網狹道的黑虎眾將此事稟告劉鶚,而劉鶚也迅速派人稟告自家大首領。
大概申時前後,何順便得知了這個消息,快步走入趙虞暫時居住的小屋,便瞧見趙虞枕著雙手躺坐在床鋪上,臉上還蓋著一冊書卷,也許是在看書時倦了。
“是何順?”
“呃……是。”
“有事麼?”
“是的。”何順點點頭,旋即抱拳說道:“據在山中值崗的弟兄前來稟報,就在片刻前,山下的葉縣縣軍已盡數向南撤退,疑似撤回葉縣去了。”
“……”
趙虞當即坐起身來,伸手接住從麵具上滑落下來的那冊書卷,在思忖了片刻後,似笑非笑地說道:“謔,這楊定……倒是識相。”說著,他吩咐道:“派人前往南陽郡,叫徐饒、郝順他們可以回來了……”
“就這麼算了?”何順驚訝地問道。
趙虞當然明白何順心中的想法,聞言淡淡說道:“不然呢?……找尋楊何氏,本就是我用來逼迫楊定屈服的一個籌碼,並不意味我真的要加害那個可憐的女人,說實話,我對那位楊夫人的印象還是蠻好的。……既然現如今楊定已經屈服,那就沒必要再做什麼了,做得過火,除了與楊定徹底結成死仇外,又有什麼好處呢?”
“話雖如此……”
何順有些鬱悶地說道:“明明此事由那楊定挑起,如今他拍拍屁股抽身而退,什麼把柄都沒落下,我總覺得……有點不痛快。”
“莫要做無謂的意氣之爭。”
趙虞坐起身來,笑著說道:“你若覺得不痛快,叫弟兄們去他葉縣鬧一場也無妨,他會忍讓的。但就因為氣不過而與其結成死仇,這就沒有什麼必要了。……既然我等已知那楊定如此在意他夫人,日後再怕沒有機會戲弄他麼?”
“這倒也是。”
何順笑了笑,說道:“我這就派人去通知旅狼,叫他們回昆陽時,途中到葉縣轉一轉,給楊定弄點麻煩。”
“別太過了,萬一被抓到牢裏,咱們到時候還要派人去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