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項宣確實有這個底氣:他知道潁川郡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攻擊他。
麵對項宣如此霸道的威脅,杜謐、王祀、甘琦、孫顒幾人的麵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也不敢再說什麼撇下項宣這樣的話。
“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吧!”
王祀麵色陰沉的一句話,結束了當日的宴席。
轉眼便到了正月二十日,王祀在下邳城內的宅邸中命人準備了酒菜,等待項宣的到來。
然而直到午後,項宣都未曾出現於下邳幾處城門,於是按捺不住的甘琦索性就王祀提前奉上酒菜,一邊喝酒,一邊等待。
就在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談聊之際,王祀忽然得到了部下送來的消息:“啟稟將軍,長沙義師渠帥項宣,已到了城外。”
“他帶了多少人?”甘琦立刻問道。
“約五百人。”那名士卒回答道。
見此,眾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旋即,王祀轉頭問杜謐道:“我是否該親自出迎?”
杜謐想了想,平靜地說道:“我覺得,派個人就得了吧?”
對麵,甘琦、孫顒二人也是紛紛點頭。
於是,王祀便吩咐左右護衛前往相迎那項宣。
不多時,項宣便帶著大概二十幾人來到了眾人所在的這座宅邸,旋即在王祀護衛的指引下,來到了宴席廳。
當項宣的身影出現在宴廳門外時,王祀、杜謐、甘琦、孫顒幾人都隱隱感到了壓力。
而陳勖,臉上則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因為他看到,項宣的身後跟著一個體魄十分魁梧的壯漢,而這壯漢著實讓他感覺眼熟。
陳勖皺著眉頭暗暗思忖著,畢竟似那般健碩的壯漢,這些年他著實沒見過……
等等!
這不是那周虎身邊的猛士牛橫麼?!
在一番思索後,陳勖猛然記起了那名壯漢的身份。
心中的一驚的他連忙仔細觀瞧,旋即便又看到牛橫的身邊站著另一個精壯而眼熟的男子。
他記得,那是何順,周虎身邊的護衛長!
心中駭然的陳勖,再次仔細觀瞧,旋即便看到項宣的身後,跟著一個罩著寬大灰色鬥篷的男子——在項宣身後的眾人中,唯獨此人身上罩著寬大的灰色鬥篷,而且隱約可見此人臉上好似帶著麵具。
周、周虎?!
項宣為何會與周虎一同出現?
難道項宣投靠了周虎?
這一刻,陳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麵色極其的難看。
他無法想象,倘若項宣已暗中投靠了周虎,投靠了晉國,他江東義師憑什麼再抵禦晉國的討伐。
就在陳勖震驚之際,王祀、杜謐、孫顒三人已站起身來,抱拳朝著項宣打了聲招呼:“項帥,別來無恙。”
唯獨甘琦在位子上一動不動,甚至還用挑釁的眼神看著項宣。
項宣心中暗罵一句,懶得跟那甘琦計較,向屋內眾人抱拳行了一禮:“項某來遲一步,諸位莫要見怪。”
“哪裏、哪裏。”王祀笑著說道:“此次我江東義師推舉新的渠帥,項帥能屈尊前來見證旁觀,我等也是倍感榮幸。”
說著,他抬手指向東側第一張案幾,笑著說道:“項帥,請入座。”
項宣當然聽得出王祀那番話的深意,也知道這幫人對他防範很深,不過他並不在意,反正今日要搶那個位子的又不是他。
於是他也不顧身後的幾人,帶著其中他真正的護衛,來到了東側首席入座。
他這舉動,讓王祀、杜謐等人都感覺十分意外,他們還以為項宣今日會表現地十分霸道呢。
想到這裏,王祀便準備回到自己的位子,卻忽然發現那項宣的護衛中,以一個全身罩著灰色鬥篷的人為首,還有大概六七人站在宴廳中央。
這幾人怎麼回事?
就在王祀發愣之際,就聽罩著那灰鬥篷的人笑著說道:“謔,主位沒人坐麼?那就由我來坐吧!”
說罷,他帶著幾人走向廳中空置的主位。
王祀、杜謐等人哪料到會發生這種變故,一時間都愣住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在廳中的主位坐下了,旋即,這人摘下了鬥篷,雙手搭在案幾上,掃視在場眾人。
此時王祀等人才注意到,這人臉上帶著一副麵具,與他江東義師前渠帥趙伯虎的青鬼麵具一模一樣。
王祀微微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人並非趙伯虎,他很熟悉後者的嗓音。
一瞬間,他的麵色就陰沉了下來,目視著項宣不客氣地問道:“項宣,你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杜謐、甘琦、孫顒幾人也是麵帶不快地看向項宣,就連程周都皺了皺眉,唯獨陳勖死死盯著主位上的那個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
“什麼意思?你問他咯。”
麵對王祀的質問,項宣淡淡說道:“項某今日不過是陪這家夥一同前來罷了。”
杜謐、王祀、甘琦、孫顒幾人皆是一愣。
待反應過來後,王祀沉聲質問主位上那人道:“足下是何人?”
坐在主位上趙虞輕笑一聲,轉頭看向正死死盯著他的陳勖,笑著抬頭打了聲招呼:“喲,陳勖,好久不見了。”
熟悉的聲音,勾起了陳勖多年的回憶,使他的麵色變得愈發難看。
在咽了咽唾沫後,他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道:“啊,好久不見了,周將軍……堂堂陳門五虎之一,今日竟然現身在此,著實令陳某,大感意外。”
倘若說一句‘周將軍’,杜謐、王祀、甘琦、孫顒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麼等陳勖道出‘陳門五虎’這個稱謂後,眾人就立刻意識到了主位上那人的身份。
晉國左將軍周虎!
“周虎?!”
“周虎!”
杜謐、王祀、甘琦、孫顒幾人驚得紛紛起身,而他們身後的護衛,亦是紛紛抽出兵器。
見此,站在趙虞身側的牛橫瞪大眼睛,聲若雷霆地大喝道:“誰敢亂動?!”
也不知是因為洪亮的嗓門,亦或是他魁梧的體型,驚得王祀等人的護衛不敢動彈,一臉驚懼,麵麵相覷。
在片刻的沉寂後,甘琦指著項宣怒聲質問道:“項宣,你竟投靠了晉廷麼?!”
“……蠢貨。”項宣瞥了一眼甘琦,懶得解釋,自顧自坐在席中,舀了一勺酒輕抿一口。
看他這幅模樣,杜謐、王祀幾人又驚又疑。
此時他們幾人哪裏還顧得上爭奪什麼渠帥之位?
畢竟,倘若項宣果真已投靠了晉國,隻剩下他們江東義師孤軍奮戰,那他們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杜謐神色凝重地抱拳對趙虞問道:“周將軍,不知你與項宣,是何關係?”
趙虞看了一眼項宣,笑笑說道:“他算我部下……對吧,項宣?”
“……”
項宣瞥了一眼趙虞,自顧自喝酒,既沒承認,也沒反對。
這無疑就是默認了。
見此,杜謐、王祀幾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包括陳勖與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