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蔻是個高貴美麗的女人。這是雁初見到司蔻時的第一印象。
那天她第一次來到夜茗樓的時候,就看見司蔻站在二樓上憑欄遠眺,絳紫色的綢裙隨風飛揚,一雙如玉的素手遮在前額上,墨發如雲,閃著烏烏的流光。仿佛謫仙一般。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司寇在雁初心目中的靜態形象是絕對完美的。但是,真實的世界是不存在如果這個詞的。
司蔻是一個極懶的女人,妙林嬤嬤吩咐下來的事情從來是能避就避,能免就免。實在不能偷懶就讓別人忙乎去。好在她似乎對任何東西都極有天賦,隨便敷衍了事也能讓人對她無可挑剔,要不也成就不了大明學府夜荷花的名聲。雁初的到來沒能麻煩到她,“啪、啪、啪”三本舞譜往雁初那裏一甩就算了事。妙林嬤嬤看上的人能差到哪裏去?如果雁初真有能耐,自然就會發光散熱。如果她是蠢才,再怎麼教也不會有用。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雁初日子過得異常滋潤,司寇扔來的舞譜也不難(隻是她覺得不難而已,別人就難說了),每天早上和晚上各到藏玄閣一趟整理書牌,其他時間自由支配。這段時間,她把大明學府的犄角旮旯都鑽了個遍,終於可以不再迷路。興奮之餘,思鄉之愁早就拋之腦後,打著找尋自身謎團答案的招牌,每天在藏玄閣裏翻些誌怪小說當消遣看。
司蔻對她的表現倒很是滿意,兩人有誌一同地摸魚打混,對蘇月那些自以為是,整天想著怎麼拍妙林嬤嬤馬屁,將來好給學府裏那些高貴的士子做妾的大丫環們不屑一顧。同時,兩人都很喜歡精致的吃食,隻要一閑下來嘴就開始饞。不同的是,雁初的手藝非常的棒,而據說手藝很棒的司蔻卻從來沒有下過廚。所以雁初一直在想什麼時候一定要讓司蔻為她進一次廚房,雖然這個想法後來讓雁初後悔了很久。
風和日麗好個秋。這天是十旬休假日,學府裏的士子們都回了家,藏玄閣裏也隻剩下小貓兩三隻。雁初此時正躺在二樓的地板上看誌怪小說看的入迷,嘴裏還咬著塊香艾糕,當值的小夏就“咚咚咚”的跑上樓來報信。
“雁初,雁初,快收拾一下,你的死對頭來了!”
蘇月是妙林嬤嬤的貼身丫環,她的勢力雖大,但還管不到藏玄閣這邊來。而且到了夜茗樓之後,雁初為了不再犯相同的錯誤,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處理人際關係。這些小丫頭平時沒少吃她做的小點心,跟司蔻鋼鋼的關係又是擺在那裏的,藏玄閣裏的人自然心裏都向著她了。這會兒一看蘇月進閣,首先想到的就是給雁初報信。
“啊……”雁初愣了一下剛開口說話,這才想起嘴裏咬著的香艾糕。綠油油粘糊糊的香艾糕立刻把她白色的衣服沾出一塊汙漬,顯出馬糞一樣的顏色。
“糟糕!”還沒來得及為今天新換的衣服哀悼,馬蜂蘇月就上到了二樓。
蘇月本就討厭雁初,這會兒看到雁初大小姐一樣舒服的日子更是心火上湧,就待借題發揮了。“莫雁初!你懂不懂規矩?!居然在藏玄閣重地如此胡鬧!藏玄閣裏的藏書都是世上罕有,你竟然如此糟蹋!……是不是這藏玄閣就沒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