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此事,馬鑾也是十分開心,以武報國,也是他的夙願。隻是當時世家子弟,能讀書當然還是得讀書。
看複社那幫士子,國公勳戚都不放在眼裏,還不就是有個生員的名頭?
象馬鑾這樣的,哪裏能被東林複社的人看在眼裏!
現在好歹有個出身,自是歡喜。
當下馬鑾躬身答應道:“是,父親放心,兒子一定當出個樣兒來……兒誌在封侯,實在不願做尋章摘句的書蟲,阿爹今日成全兒子,兒子豈能自毀前程!”
“你明白就好!還有,”馬士英慢吞吞的道:“要和太子身邊的武官好生交結,侍衛處其實也是太子的班底,將來你想有大成就,此中關節,自己可要把握好了!”
因見兒子還有不解之色,馬士英搖了搖頭,又道:“勢所必然。今夜之後,侍衛、東宮、禁軍,太子都可插手進去,光是一個侍衛處,將來最少是三萬的額兵。你既然有誌於疆場,從今往後,就不要有別的主張了。”
有些話,對兒子也不便說,此時此刻,馬士英唯一慶幸的,便是今夜不曾應劉孔昭之邀前去赴宴,否則的話,悔之晚矣!
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夜不安眠,眾人肯定也都是在看,在想。
太子坐大之勢,今夜之後看來是難免了。
現在這種時局,一切還是看手中的實力。從侍衛處也出動兵馬配合,再加上東宮武官們的表現,還有太子留在淮安的實力……眼下看來,大元帥府就算管不了全國的兵馬,南京和淮揚一帶,也準定入手了。
手中實力,加上大勢所趨,才是關鍵。
劉孔昭此人陰毒狡詐,馬士英也是深知他的,兩人其實已經有結盟之意,劉某人雖惡,馬士英有把握能製住他。畢竟這些勳臣久在南京,外間情形並不清楚,象今次的事,就是幹了自尋死路的蠢事!
不過在此之前,恐怕馬士英自己也想不到,太子身邊的人反應如此迅速,應對也如此妥當幹脆!
“當然,還要看善後!”
盡管和兒子是這麼一種說法,這麼一場大亂,究竟會給人心帶來多大的變化,雖然平亂了,但皇太子究竟會做到哪種地步,南京之後,太子的下一步舉措如何。
沿江諸帥,如何安撫?
很多大政層麵的事,馬士英想起來也是十分的頭疼……皇太子說起來還隻是一個十六不到的少年,他又能有什麼善政,隻手回天?
“難啊……”夜色之中,首席軍務大臣也是麵帶重重隱憂……大明天下,實在是千瘡百孔了啊……
……
……
天色微明之時,柳如是在幾個家丁的簇擁下,終於從封閉了很久的側門出來。
一夜混亂,到下半夜終於消停了,馬隊似乎回侍衛處和大元帥府一邊的營房去了,隻有少量的士兵還在巡邏,在府中,也能聽到牆外有士兵的低語聲和說笑聲,帶著濃厚的京師和天津一帶的口音。
對南方人來說,也是聽不懂這些北方人在說什麼,但偶爾有幾聲慘叫,或是格鬥的聲響,然後又是一通說笑,或是搬抬東西的聲音……錢謙益早就去睡了,軍務大臣明天一早一定要麵聖,解釋此事……天知道皇上會說什麼!
柳如是擔心冒襄和幾個姐妹是否安全,哄了錢老頭子睡覺以後,自己索性披衣而起,用網巾束起頭發,換了男裝,還佩上了寶劍……隻是夜深之時,家人打死也不肯開門,一直到天色微明,才有幾個壯健家丁也拿著刀劍,或是棍棒,戰戰兢兢的開了府門。
先是派人去冒家打聽,頃刻後有人回報,冒襄在半夜時到的家,混亂之中,和董小宛失去了聯絡,現在冒襄又是已經出門,這一次,卻是不知道往哪兒去了。
聽說之後,柳如是自然是更加的不放心。
亂兵初起時,還算客氣,不會弄的太過份。後來被衝散了,東宮兵和侍衛處似乎是見人就殺,並不客氣,逃散的亂兵似乎也是帶了兵器,所以也有抵抗,在錢府的深宅大院裏都能聽到動靜,誰知道後來都發生了什麼!
而且,她也不止董小宛這一個姐妹,還有李香君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波及!
當下柳如是咬著嘴唇,一時之間,竟是茫然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在她麵前,有一隊侍衛處的兵正持戟而過,全部是身材高大的軍漢,全身鐵甲,為首的軍官是著灰色的小獨科花披風……如果柳如是略懂軍製的話,就會知道,這是侍衛處下禦林鎮的官兵,核心軍官,全部是東宮的內操武官和天津撫標,再加上一起出逃的勳戚之家的家將親丁充實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