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方 第二百七十章 會戰(6)(1 / 2)

“下官見過大學士!”

現在大清的內院一共是三個大學士,就是以範文程居首,周鍾索性含糊其詞,等範文程一過來,趴在地上就是一叩首。

適才那個滿洲公爵過來,他一則是反應不及,二來也沒有想到,居然就是沒有行禮就同人說話,現在想起來,也是好生害怕和後悔。

此時範文程來了,他當然不敢挺腰子,早早兒就跪了下去。

“貴官是誰,老夫怎麼……”

每天進宮見攝政王,然後到內院辦事見人說話處理公務,範文程年紀不小,早年在遼東也是吃過大苦頭的人,當年在遼東時,他就差點被殺。

努兒哈赤發瘋時不知道殺害了多少遼東漢民,範文程不過是刀下遊魂,運氣十分之好。

老奴下令殺掉破產漢人,理由是太窮收不到賦稅,留之何益?

又下令殺掉漢人中的讀書人,秀才,因為他不需要有智識的漢人。

在那個時代,遼東漢人不知道被屠殺了多少,整個努兒哈赤統治時期,遼東漢人從六七百萬人急速降到了六七十萬人,有十之八九的漢人就這麼倒在了老奴的屠刀之下。

範文程十分幸運,他並沒有因為秀才的身份被殺,他身材高大,被留下當了包衣,後來被皇太極發現,從此平步青雲,一步步走到了後金貴族的小圈子裏,雖是漢人,親王貝勒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

人生如此,足矣。

眼前雖有人跪拜,範文程一掃過去,見是一個低品小官,雖是做滿官打扮,說的倒是漢話,所以必定不是正經滿洲,想來是漢軍八旗的哪個官員了。

不知道對方來拜有什麼事,範文程一大早起來,精神實在有點不濟,此時懶洋洋道:“老夫怎麼瞧著麵生?若有什麼建言條陳,可以同你的上官說,若是私事,等老夫下了值回府再說吧,如何?”

“老先生,是下官,是下官啊!”

周鍾當然不肯立刻便走,趴在轎前,隻顧叩頭。

“咦……”

聲音倒確實是透著耳熟,範文程打起精神,眯眼細看,這一看倒真的是吃了一驚。他猛然站起身,走到周鍾跟前,半響過後,才把周鍾扶起,打量著道:“這,這不是周介生,你怎麼做這種打扮!”

周鍾今天是戴的暖帽,寬袍大袖換了青布箭袍和馬蹄袖,頭頂是素金頂子,十足的東人滿洲打扮。

京城之中,漢官仍然從舊製,幾品漢官就穿幾品的袍服,朝服公服常服,樣樣俱全,不要說明官自己,就是範文程等遼東來的官員,見著明官打扮,也是十分羨慕。

但這種羨慕隻能深藏心底,絕不能透露出半點。

從皇太極開始就極力提倡滿洲舊俗,而現在的八旗貴胃又因為對明朝的屢戰屢勝而輕視漢人,壓根就瞧不上明朝衣冠。

他們這些人,守舊愚昧,一切均以滿洲為美。

對多爾袞對漢人和入關後對明官和明將的任用,這些滿洲貴胃們也是十分不滿,認為是攝政王偏向漢人,薄待滿洲。

盡管多爾袞已經夠偏幫他們滿人了!

所以有關衣冠的一些話,不但絕不能說,甚至連想一想,也是十分危險,需要自己警惕,一定要加以杜絕的事。

洪承疇在入關前多受信任,若不是因為數月前九王想叫城中軍民盡改衣冠,洪亨九極力勸阻,雖然多爾袞自己都覺得洪某說的對,但心中仍然是有了極深的芥蒂!

從山海關一進關內,多爾袞就幾次下剃發令,而遼東的三順王也好,平西王也罷,投降之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剃發易服!

過不了這麼一關,滿洲人怎麼相信你是真的投降?

心裏所有警惕是一回事,不過眼看著原本明官打扮的人突然做滿洲模樣,這心底裏的別扭勁是怎麼也消彌不掉的。

當下臉上神色就是十分冷漠,聲音也很冷峻的向周鍾道:“介山,你糊塗了。攝政王爺再三再四的下令,軍民人等依從舊製不需剃發,有擅自剃發者要重重治罪!”

“學生有下情要上陳,還請老先生代奏給攝政王。”

周鍾神色平靜,叩首向範文程道:“方今之世,誠為我大清,流賊,南明三足鼎立,今四方用兵,何以昭顯天命在我大清?”

“昏話。”範文程斥責道:“天命就是在我大清,天下鹹之,何必再勞足下質疑?適才數語,足以葬送你一條性命,介山,你要好自為之!”

“老先生沒有理解下官的意思。”周鍾雖趴在地下,抬頭之時,卻是一臉的誌得意滿:“大軍西討南征,我滿洲兵與流賊,明軍發式相異,與明朝降官相異,滿洲兵伺身其中,猶如扁舟行之於大海,雖足以震懾宵小之輩,但仍有異樣之感,若是叫有心人播弄,徒然多事,平定地方,需更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