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溦兮從未見過這麼鮮嫩的枇杷,個個金黃如卵,體型飽滿,像是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難怪蘇溫言近日不見人影,原來是來宮裏獻殷勤來了。
太後偏頭瞧著,甚是滿意的說道,“蘇世子有心了。”頓了頓又問道,“陛下和皇後那可送了?”
李嬤嬤忙說道,“送了送了,三家都有,數量個頭一個不差,太後就放心吧。”
太後笑道,“真不愧是個商人,竟算的如此分毫不差。”
容溦兮不知太後這句是何意思,還沒多想太後便燦若朝陽的笑說道,“吃獨食可不好,既是如此,就趕快洗洗,給夫人和容掌事嚐嚐吧。”
林芝哪裏敢如此越矩,客氣的回拒了幾句,奈何太後意思堅定,李嬤嬤也深諳待客之道,趕忙就進了偏院洗了去。
容溦兮今日聞了香,吃了果,又無煩心事,心下十分愜意,隻等官家親眷都到場畫上一副畫,今天的小日子的便算是過去了。
她帶著果香的微醺靜靜的站在林芝身邊,眼皮子帶著幾分倦意,晃蕩之間一不小心和太後便有了一次對視。
容溦兮驚恐的低下頭,嘴角帶著訕訕笑意,腦袋裏盤旋著待會兒要如何解釋。
太後仁善,意欲將此事翻篇過去,輕笑說道,“宮外的那些馬上也要到了,待會兒這屋裏人多,李嬤嬤,你將丫鬟們都帶出去吧,省的屋裏人多憋悶。”
“老奴遵命。”李嬤嬤說道。
容溦兮心虛得很,頭也不敢抬,得了這句話,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樣,朝著太後和林芝作了個揖,順著丫鬟們的尾巴就跟著了出去。
等到了外頭,李嬤嬤散了眾人,容溦兮這才鬆開了衣袖,大口的喘了一口新鮮空氣,萬幸是太後,若換做個不仁慈愛挑事的,許是就沒這麼容易脫身了。
比如蘇溫言。
既出來,容溦兮等的無聊,便在仁壽宮門口的樹蔭下踢起了石子,心裏盤算著蘇合香的製作幹料。
到底是沒親手摸到過,腦中能想到的不夠寥寥,果然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想到此處,容溦兮便覺得心傷神傷,一身的技藝彼時竟嫌棄的很。
過了一會兒,太陽的毒熱朝著牆根又掃射了幾分,容溦兮一躲再躲,最終隻得躲進了悠長的廊庭中。
她彎頭看著石廊上垂落的薔薇,瞧著左右沒人,心中玩興大發,伸手就去拽下了一短截藤蔓,三五下做成了個指環來回欣賞。
也是此時,拐角處一陣吵鬧的聲音落入了容溦兮的耳中,因為聲音過於熟悉,叫她不得不注意。
其中一個女子聲音尖細,似有不肯饒人之態,驕橫說道,“你要去哪?你還要惡人先告狀嗎?”
容溦兮蹲在邊上,一雙腳壓的發麻。
不知何時她養成這種偷聽的習慣,不是在那夜的灌木外,就是在今日的假山邊,偏偏兩次還都是自己的熟悉之人,讓她好不費解。
彼時,她看著小丫鬟對麵的譚月清,一身千金之氣未脫,不欲和此人糾纏,方要繞過,那丫鬟又上前攔住一步。
譚月清往左,那人便往左,譚月清往右,那人便往右。
這樣一副滋事發難的模樣,穿的不是宮中衣裳,真不知是哪家的丫鬟。
譚月清始終以禮相待,終於忍無可忍,說道,“你打碎殿下花盆的事,我不會去和陛下他們告狀的,我這樣說你總滿意了吧?”
“我打碎的?”小丫鬟冷哼了一聲,不依不饒說道,“分明是你打碎的,我捧的好好的,若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如何弄壞娘娘賞賜的花盆。”
譚月清搖了搖頭,死死的咬著嘴唇說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告訴了你家主子,好去兩位娘娘那參我一本,何苦在這裏糾纏我。”
小丫鬟不屑說道,“我就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在這裏看著你的,你這心眼如此多,表麵與人為善,誰知道你下一刻會不會先去娘娘麵前裝可憐。”
廊庭下兩人撕扯了半天,眼瞧著譚月清的手被人抓破,容溦兮挺身喊道,“誰是你家主子?”
這一聲從假山後傳來,譚月清見著來人,眉頭一舒,像是吃了個定心丸,她看著容溦兮款款走來,又看著她一反常態的朝著自己行禮作揖,心中知曉,便當即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