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皇宮之中與往常不太一樣。
起先是宮內苑的垂柳撲簌簌的抖動著枝葉,隨後與拂過的清風交融,與此同時庭院內的五彩石子相互的碰撞的,水麵上一圈圈漣漪輕輕拍打著湖畔上的青苔。
在城牆與城牆的之間設立的司天監中,那座本該萬世靜靜佇立在大殿之中的渾天儀,忽的無端敲響了起來,四麵冰冷的鐵鏈子當啷當啷,在這暗淡的月色下格外的刺眼。
轉瞬間,鍾聲響徹整個皇宮。
司天監的老臣們漠然的跪了一地,在渾天儀麵前嚇的瑟瑟發抖。
“這可不是吉兆。”
無數的紅牆之外,南宮皇後的眼睛望著司天監的方向,背對著她的蘇明壬正朝著自己的寢宮颯颯的走去。
假山的後麵,蘇明禮從黑暗處走來,帶著滿眼的憤怒和陰沉的臉色。
“這就是你信得過的人做的好事。”
南宮皇後說的是誰蘇明禮心裏有數,他此時恨不得親手殺了忠國公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禍害。
“母後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母後一個交代,斷不會再讓皇弟出事。”
南宮皇後冷笑了一聲,”給我一個交代?你還是想想怎麼給你自己一個交代吧。”
今天他們竟然敢拿蘇明壬的性命做這糟粕買賣,明日他們就能帶著韃靼人進城把蘇明禮扯下皇位。
她見蘇明禮的麵色漸漸沉了下來,又說道,“當初你答應過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壞事,現在這些事情擺在眼前,你要如何給我個交代!”
這回南宮皇後是真的生氣了,她這麼多年嘔心瀝血,竟然會讓是大業差點敗在一個小姑娘的手裏,這是何等的可笑。
那女人就那麼好?
當初丈夫為了一個女人舍棄她,如今兒子也要為了一個女人舍棄她。
這難道是她的命數嗎。
不過,她能做掉一個,就能做掉另一個。
月色沉沉之下是南宮皇後布上寒霜的一雙眼睛,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蘇明禮,每一步都是在給他施壓。
“這件事齊王也逃不了幹係。”蘇明禮說道。
“你休想再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這件事誰是那顆老鼠屎你心裏有數。”
南宮皇後的眼睛就定在蘇明禮的身上,今日他想麵對也好,不想麵對也好,南宮皇後都必須要他做一個決斷出來。
齊王那個奸滑狡詐的,自然不在乎這江山誰來坐,他要看的無非是惠帝被拖下王位的樣子罷了,不過南宮自認這些年來自己在他心裏還算是有些位置的,那個人還威脅不到她的孩子。
至於韃靼人,他更是不在意了,韃靼人拿走了輿圖更好,禹州敗,蘇明燁身死他鄉,這正是他們想看到的。
她看著還沉浸在兒女私情中的蘇明禮,嚴肅的說道,“忠國公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他活著對我們沒有好處。齊王已經幫你押解了韃靼人,有了忠國公和這個韃靼人做替罪羊,你和你弟弟都會平安無事的。”
“孩兒明白。”蘇明禮後退了一步,拱手說道,“這些日子太師那邊恐怕還會繼續上奏挑起事端,孩兒以為應該讓忠國公先牽製著他,等扳倒了太師,再對他下手不遲。”
南宮皇後瞄了他一眼,料他也不會再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不過是再留些時日罷了,若他還是不動手,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也不介意此生再多一次殺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