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桌案上的玉器被無端的掀翻,數隻琉璃銷金玉盞被摔碎了一地,在書房中不絕於耳的回響,站在外麵的宮人聽到了都忍不住嚇的跪了一地,久久未敢站起身子。
司天監的幾個道士伏在地上,有的碎玉蹦到了自己的跟前,就落在了自己的手邊和眼前,他們一動也不敢動,靜靜的看著順著地麵流淌過來的茶水,一時也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汗。
過了許久,隨著聲音漸漸消散,底下跪著的人終於聽到了頭上的一絲歎氣,隱隱約約的還有冗長而煩躁的呼吸聲。
他們不敢動也不敢起來,更不敢隨便說話,方才就是說了的話惹了聖上大怒,如今哪裏還敢妄言。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的手腳已經有些不在回血,冰冷的像是三九寒天裏的冰塊,這時才聽到了頭頂上的人慢悠悠的審訊道,“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終釀大禍,這是誰叫你們說的!”
男人的聲音越說越大,在這偌大的房間中震懾無比,嚇得幾個人的頭伏的又更低了一些。
這、、、、這實在不是他們隨口而說啊,是皇帝曾說過的,司天監觀天象測乾坤,既然看的到的乾坤必須要如實稟告,不然就是殺頭之罪。
他們這麼聽得,也是這麼做的,如今又是怎麼了。
為首的司辰頂住壓力,下麵的小的都是他帶來的,他們年歲尚淺怎麼敢抬頭來回天子的話,這滿屋子隻有他了,也隻有他值得聖上來這樣說話。
隻聽他恭敬的說道,“臣觀測天象,於天道回稟聖上,絕無私心可尋,若陛下不信,可同微臣一同前往觀星台。”
“胡說八道!”惠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來回踱步的說道,“朕是不是平時太給你們司天監臉麵了......如今一片雲一顆星都敢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來了!”
底下的人不再說話,方聽門口有宮人不怕死的顫聲啟稟道,“啟稟聖上,秦先生求見。”
秦川回來了。
惠帝眼中一亮,好好好,他看著底下的烏合之眾,蒼白的嘴角漸漸有了鮮紅的血色,這下閉門厲害的人回來了,待會兒天象到底如何自有分曉。
“快傳人進殿!”
殿內又是一陣難捱的寂靜,當書房門被打開之前,秦川已經做好了眼觀鼻鼻觀心的準備,瞄了蘇溫言一眼後,悄悄的進入到了陰暗的書房之中。
在光線似有若無的門縫中,蘇溫言好像看到了一位久經滄桑的老人,高高在上的惠帝就像是一尊困在了皇位上苦苦掙紮的猛獸,猛獸老了,也累了,至高無上的宮殿裏卻沒有一處他能夠稱之為家的地方。
就在門合上的那一刻,蘇溫言忽然想起了容溦兮,在他渾身透著冰冷的時候,唯有她可以給自己帶來絲絲的溫暖。
他轉身離開,幾乎沒有絲毫的停頓,快步的走在紅牆綠瓦之間,直到看見了不遠處的寬闊和花鳥魚林的碧綠,才算是真的透過了一口氣。
“蘇世子。”
旁邊樹蔭下,隱隱的過來的一個小宮人,他伏著身子規矩向前,作揖道,“大皇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