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旗鼓的慶祝?”程英嚶沉吟。
“舉國同慶,歡宴達旦,軍營裏遍地醉漢。不正是民心鬆懈,適宜舉事的日子麼?南邊黨人怎會錯過這種好時機。”趙熙行見程英嚶臉色嚴峻,跟上朝似的,遂伸出一根瑩指,一刮女子鼻尖,帶了戲謔。
“這些事你男人去操心,你莫胡想。本殿通知過外祖母了,五月廿五之前,你們搬出城。賈家在京郊有幢避暑的宅子,好久沒用了,這幾天就收拾出來,你們都住過去,到時候盛京有亂,你們也保得周全。”
“我不去!我陪你呆在城裏!進宮來也行,我不怕的!”程英嚶一把拉住趙熙行的指尖,什麼甕中捉鱉的計策,她心裏七上八下的。
那可是逾千數的鱉,這捉的甕,彼時也可是血戰場,趙熙行操心國事,她就操心她男人,哪能夠自己悠悠閑閑,去城外躲清靜的。
“聽話。”趙熙行無奈又溫柔的,微微加重了語調。
“不去!我就陪你!就不去!”程英嚶幹脆也耍起渾來了。
反正她是不管了。南邊黨人起事那天,趙熙行真刀實槍的挨,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她第一時間都無法知道,那還不得後悔一輩子。
被人罵紅顏禍水,被人啐小心小性,那又如何,都沒郎君重要,反正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她又不要做聖女。
於是程英嚶鐵了心,在錦被裏亂踹,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硬要逼得趙熙行留她在城中。
趙熙行愣了一下,見女子不是玩鬧,遂露出哄小孩的笑意,然後那笑意逐漸古怪,逐漸變為了另一種笑。
他輕輕按住撒潑的女子,聲音有些啞:“鴛鴛,別動了……你男人躺在你身邊還得吃素,你知道有多難麼?”
程英嚶看過去,落進那雙點亮了火星子的瞳,有不解和委屈。
趙熙行歎了口氣:“不久就要起亂了,萬一本殿真有個不測,也不願你孤兒寡母的……”
“胡說!”程英嚶猛地打斷,心尖又痛又歡喜,她壯了壯膽子,仰起頭在趙熙行臉上啄了口,紅著臉瞪他。
趙熙行的眸融化開,跟鐵水一般,熾熱起來。
他懂了,卻慢悠悠的,故意開玩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程英嚶脖子都紅了,咬著牙啐他:“呸,盡耍滑頭!我搬出城可以,但你得好好的,保證汗毛都不能少!你回來後我們再生,生……”
程英嚶說不下去了,趙熙行的笑幽微起來。
他俯身,在女子耳邊輕輕一句,聲音沙啞到不成樣子:“那……今晚就要辛苦娘子了。”
“什麼意思……嗚!”
女子的話沒說完,簾幕垂下,燭火搖曳,春光便在殿裏漫延開來。
反正最叫苦的是司寢的內侍,大半夜的,一趟趟往裏麵送熱水和幹淨帕子,送到哈欠連天打,眼淚都打出來了。
翌日,程英嚶睜開眼的時候,趙熙行已經上朝去了。
她一轉身,又是渾身腰酸背痛,暗把趙熙行罵了千萬遍,遂在被窩裏偎到了午時後,實在肚子餓得叫了才起。
“良家子起了!”
隨著內侍尖細的打鳴,宮女長龍般的請安進來,把程英嚶伺候成了菩薩,指尖都不用動就梳妝一新。
“良家子請用膳。東宮上朝前吩咐了,給良家子煮了兩個雞蛋,讓您恢複恢複身子,您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