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葉布修起床,就聽伍青彙報了昨晚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仁正帝對這個二皇子雖然不管不問,但是他的皇子被宮人欺負成這個樣子, 卻是觸怒了龍威。
一晚上的事情,一板子一板子下來, 涉事宮人的血都染紅了午門。
涉及此事的人甚廣, 要說誰對後宮最了如指掌,不是坐在朝堂上的仁正帝,而是後宮裏的妃嬪, 她們的耳目占滿了整個後宮。
仁正帝勤政,他的子嗣很少, 隻有寥寥幾個, 那幾個都被保護得很好, 唯獨一個二皇子不受寵, 不對他下手對誰下手?
仁正帝會不知道這麼耳目嗎。
他當然是知道的,但是這些人不止是他的妃嬪,還代表著朝堂上各股勢力,是不能全部清算的。
到最後, 這件事情涉及到的, 也隻是宮人。
伍青垂眸替葉太傅係上衣帶,替他束發。
葉布修站起來道:“陛下的人該過來了。”
處置了犯事的人,該是讓人來找二皇子了。
外麵適時傳來胖太監的聲音,“二皇子你這些年受苦了,陛下已經替你收拾那些該死的奴才了。”
子蘇躲開了胖太監伸過來的手,嘴抿了起來,“我不是。”
胖太監也不尷尬,笑嗬嗬的, “二皇子可不要怪陛下,陛下日理萬機的,不知道這後宮的事,但每個皇子陛下都是在意的。”
胖太監不知道的是。子蘇不是生陛下的氣,他是在認真的否認而已。
以前的時候,別人都叫他野種,說他沒人要,燕才人也說他是個沒父親的野孩子。
皇帝怎麼會是他的父親,就算太傅昨夜也說過,他是仁正帝的皇子,子蘇仍舊是不相信的。
葉布修能懂子蘇的想法,從他昨晚的表現就能知道,從小就被所有人說沒有親人,是野種。
突然一天,所有人都在說,他有親人,他是皇帝的兒子,這一切就像一個夢一樣。
他無措極了,看到葉太傅的時候,就像抓住了救星,“先生。”
葉布修又牽了他的手,白天的時候,兩個人的手差距更加明顯。
太傅的指腹沒有一點粗糙,子蘇看了看自己的,凍瘡把他的手都凍得像老樹皮一樣粗硬。
葉太傅和他說:“他說的是真的,你是二皇子。”
“可是……”子蘇的可是,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
伍青把燒好的暖爐給葉布修,葉布修放到了子蘇的手心裏。
他教導道:“他們欺你辱你,不盼著你好,又怎會說出你的身份?你又怎會信這些話?”
子蘇張了張嘴。
因為,這些話他已經聽了十多年,他都相信了。
太傅和他說,這些人都是假的,你不妨想一想,對你不好的人,怎麼會盼著你好,又怎麼會告訴你比他們尊貴呢?
葉布修道:“去見你父皇吧。”
子蘇聽話地跟著胖太監走了,走著走著就回過了頭,太傅的身影已經被伍青遮住了。
仁正帝看著這瘦弱的孩子,胖太監告訴他,這是他的二皇子。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仁正帝麵上還是起了一些波瀾,“抬起頭,讓朕看看。”
五官有幾分似他,更多的是像燕才人。
“那些人朕已經都罰了。”
那些人叫他野種的人,仁正帝已經都處理掉了。
他的皇子是野種,那他是什麼?
“你還沒有名,朕讓人夜觀天象,替你算了命數。取名陸寧蘊。”
子蘇一直低著頭,沒有反駁,也沒有同意。
從仁正帝的口中說出來,不管他以後叫什麼,別人都會稱他陸寧蘊。
仁正帝秉著補償他受苦多年的想法,問:“有什麼想要的嗎?”
子蘇提了想隨先生出宮,仁正帝拒絕了,他攥著手指,又道:“…我想給先生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