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休假中, 上京機關單位組織的救援小隊也陸續抵達震區。
第一天雲宛就在賓館，第二天尤辰星帶她出去轉了一圈，知道她帶的分裝護膚要用光了, 帶她去商場買了她常用的牌子，尤辰星刷的卡。
雲宛覺得很稀奇，開始還想考驗下尤辰星，結果祝琛在醫院和她說的那番話, 倒是不假。
尤辰星確實過目不忘。
她家裏梳妝台上擺的那些護膚品, 尤辰星按圖索驥地買，就沒有買錯的。
買到一小半雲宛就覺得沒意思了，打住尤辰星想添購第二套一模一樣護膚品的念頭，自己看著換了些其他的, 就算是拿回家, 後續也不會覺得用膩了之類的。
第二天晚上國安局沒通知他們次日繼續馳援震區的安排。
第三天雲宛睡醒，尤辰星過來叫她一起去吃早飯, 期間讓她把行李箱都收拾了，晚上的飛機，客機，已經定好了，今天九十處的全體國安局人員回程。
終於要回上京了。
明明沒有在震區待多久, 但雲宛還是有種隔世的恍惚感。
吃完早餐又看了一眼省會，其實地震後省會的情況還好，隻有幾棟樓有坍陷情況，建築大部分是開裂，地震中死亡的也多是因為害怕跳樓求生的, 應該, 沒超過兩位數。
真正慘的是她們運送物資過去的鄉鎮, 那景象……
雲宛小小搖了下頭。
知道自己沒法改變既定事實，隻希望，重建之後，會更好吧。
雖然，很難。
失去親人的痛苦，伴隨一生的身體缺陷，還有或大或小的心靈創傷……
都是在震區居民今後需要麵對特別現實的問題。
隻能說……希望吧。
中午之前收拾好行李，尤辰星說他們要出去一趟，問雲宛要不要一起，說是一起的話，那回程就直接去機場，如果她選擇留在賓館的話，到時候開到賓館這邊來接她。
雲宛不想搞特殊，選擇和國安局的人一起。
尤辰星若有深意提醒了一句，“那你全程在車上，別下來。”
“？”
雲宛不懂，女人也沒解釋，但是雲宛發現，對方又把作戰服穿上了。
且還不止她一個人這麼穿。
走到停車場，近幾天和她混了個臉熟的國安局職工，都是這個打扮。
是，要去做什麼事嗎？
上了車，基本上是一輛車四人，雲宛認出來是越野……軍用的，越野。
不禁感知到氣氛的嚴肅。
人數不是整數，有兩輛車是三個人，他們這一行就是，小九開車，雲宛和尤辰星坐後排，應當是考慮到尤辰星和小九都是三處的，特意安排的。
上車前國安局內部不知道在忙什麼，上了車，雲宛才敢問尤辰星。
想著小九也不是外人，直接發問的，“你們是要去幹什麼嗎？”
“一點收尾工作，到了你就知道了。”
尤辰星隻這麼說。
這幾天，小九和雲宛達成了共識，隻要尤辰星和其他職工含糊用詞的事情，多半和他們此行的任務相關，他們不說，他們也最好不要一直追問。
此刻尤辰星回得這麼棱模兩可，雲宛下意識就覺得是任務相關的收尾，點了點頭，閉緊了嘴。
她……想的沒錯。
開始還是高速公路，後麵走小路，再往後，越走越偏，雲宛都不知道能不能稱為路。
心裏隱隱有了猜想，小九瞧著，也不問，就跟著前麵的車開便是。
到了地方，沒有雲宛以為的荒涼，相反的，早就有人在目的地等著了，還有幾台挖掘機。
前麵的人來叫尤辰星，尤辰星應了聲好，戴上口罩手套，一回頭，見著盯著自己的雲宛，想了想，叮囑道，“如果你實在好奇，想出來瞧也可以，不過別走太近了。”
雲宛識趣，“我不會給你們工作增加負擔的。”
“你以為我怕你耽誤我們工作？”
不是嗎？
尤辰星笑了，有口罩的遮擋，雲宛看不見，但是能看見女人驟然彎起來的眼尾，她伸手揉了揉雲宛頭發，揉的雲宛礙著小九在，還有些形象包袱，不過尤辰星伸手快，收手也快，雲宛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一切就結束了。
“自然不是。”
丟下這麼一句，尤辰星下車了。
雲宛用手理了理頭發，臉頰鼓鼓。
倏爾碰到小九投射過來的視線，一下子，又正襟危坐，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嗯，雲小姐在外人麵前，還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
這一坐就是一個半小時，雲宛都在車上小憩了一覺醒來，尤辰星還沒回來。
“他們還在忙嗎？”
“還在。”
在駕駛位看懂了他們在幹什麼的小九，完全不想下車。
奈何尤辰星說的不清不楚的，雲宛不知道。
她要是醒了尤辰星回來了，那也還好，就當這樣過了。
她醒了，他們還在忙……雲宛的好奇心可按捺不住了。
於是雲宛真的下了車。
下了車，便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說不上來，半山腰山風大，將那氣味稀釋得極淡，雲宛深深吸了幾口氣，仍沒分辨出來是個什麼。
不過她馬上就知道了。
得虧她聽話，沒一去就湊太近，是慢慢走著靠近的。
遠遠瞧著，所有國安局職工都戴上了口罩，前方工作人員更誇張，帶著麵罩。
就在雲宛覺得這個打扮有些離譜之際，順著挖掘機的挖臂，她看到了下方的場景。
看到了，胃裏一陣翻滾，立刻背過身去。
再聯想到剛才還使勁兒聞了聞空氣中奇怪味道的舉動，雲宛真的想吐了。
就像是被什麼人追著趕著，不待瞧見她的尤辰星招手打招呼，雲宛一溜煙跑朝著他們停車反向跑走，尤辰星視線中，跑到車邊上還不夠，越過車還跑出去了一截兒……
看著腳底下被挖出來的血肉模糊，高度腐爛的屍體，尤辰星想，雲宛的反應也正常。
山上風大，跑遠點兒，就聞不到腐敗的氣味了。
“尤隊。”邊上同事叫她。
尤辰星點了點頭，用自己的能力分辨了下，道，“這是譚成，另外一個是你們打傷的那個情報人員。”
尤辰星：“挖到多少個啊？”
“目前核實身份的，有八人。”
“行，繼續吧。”
這才挖到一半呢，還剩下八個人，還得挖，得都找到全部屍體，並且和尤辰星聞到的信息素氣味對上號為止。
雲宛回到車上，臉色蒼白。
小九：“雲小姐，你還好吧？”
雲宛：“有口罩，能給我一個嗎？”
小九理解：“有吸入式的清涼劑，要我給你拿一隻嗎？”
“太感謝了！！”
幾分鍾後，薄荷的味道進入鼻腔，覆蓋掉外界不愉快的氣息，雲宛堪堪覺得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緩過口氣，雲宛又問，“他們要什麼時候才完啊？”
小九：“要全部挖出來吧，哪怕找不全，找到部分應該也可以交差了。”
腦子裏出現畫麵，雲宛聽著又想吐了，趕緊再吸一口清涼劑，“那……挖出來的他們要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