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會怕飲祭?”晏晏將目光放在臨渙的身上,不屑地瞧著他:“你不是上古神仙大人麼,怎麼,還會怕一個在山頭為王的妖怪?”
臨渙苦澀一笑沒有回答,是莫紛飛開口替他做了解釋。
“臨渙早就不是上古天神了。”提到這裏莫紛飛有些不忍,歎了口氣繼續道:“他現在不過是個受了天劫,被剔了仙骨的人,確實不如妖怪。”
聽到這裏晏晏眼睛動了動,似是不相信:“他受了天劫?還被剔了仙骨?”
“聽到這樣的消息。”臨渙走上前,似自嘲地開口:“你舒服多了吧。”
晏晏說不上是什麼感受,說大快人心倒也不至於,但早已沒了往日悲痛傷心的感受,許傷心的次數太多了,便會把那種感受歸於自然現象,尋不出什麼特別的來。
“說說你們的計劃來。”晏晏不想在這個問題糾結太久,畢竟臨渙遭遇天劫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
“人王離世時留下了遺旨,將王位傳給誰說的明白清楚,隻是這聖旨被若空藏了起來,誰也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晏晏皺了皺眉頭,有些疑問道:“那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歐陽若空留下了遺旨了呢?”
“歐陽若空死的時候,李公公在他身邊,聽李公公說,他死時掙紮著說了句‘遺旨在……’就斷氣了。”
“那你們嚐試過尋找嗎?”
莫紛飛點了點頭:“隻是我們法術不夠,隻能趁著夜深人靜,隱去了身形在王城中一間一間地尋找。”
晏晏抿嘴笑了笑:“讓我來找。”她是曾受過九味真火的妖精,眼睛比擁有火眼金睛的齊天大聖還厲害些,不過是尋找一紙聖書,有何難得?”
說著便準備起身,又打算往王城去。
“今夜有些晚了。”莫紛飛按住晏晏的肩膀,沒有用多少力氣:“你在外收受了那麼多苦,回來了好好睡一晚吧。”
這話聽上去倒是感人肺腑,隻是晏晏現在誰的好意都不敢領,她不敢了,怕送出去的心,又被人家踏成稀巴爛再扔回來。
其實晏晏自己也很累了,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莫紛飛再旁看著她笑了:“好啦,別說你不累,快早些睡吧。”
於是便攙扶著臨渙走了出去,吹滅了燭燈,給晏晏留下一片安靜。
屋子歸於寂靜,偶有蟲鳴聲從窗戶外麵闖進來,晏晏躺在床上,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心卻沒辦法做到。
她可能再也沒辦法做到心無旁騖了,滿腦子是仇恨,她恨天不公,恨人不善,恨心不古,閉上眼睛,卻忽然出現了師傅那張臉。
大聖此刻在她腦海中,想從前那樣一半笑一半嚴肅地對晏晏開口:“你是我見過,最天真善良的姑娘。”
想到這裏晏晏便沉沉歎氣,若是師傅見到了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恐怕會收回自己曾說過的話吧。
想著想著便睜開眼睛,雖然很累卻睡不著覺,窗子外麵蟲子嘰嘰喳喳聽著熱鬧,晏晏也想感受一下他們的熱鬧,便想著變作一隻蚊子,飛出去瞧一瞧。
可是心訣反反複複念了好多遍,她都沒能順利變成一隻飛蛾。
她頹廢地又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忽然想起師父的話。
他說,隻有心思至純之人,才能催動變身術,她此刻心裏滿是雜念,一會兒是如何救出鑫地拯救王城,一會兒又是班陸離垂垂老矣的模樣,還有葉想,還有陰霾穀,還有楊戩和月容,還有菩提老祖和他師弟,還有等等的一切縈繞在晏晏的腦海,總覺得解決完一樁事情還有另一樁等著自己,事情又多又雜,好像永遠都解決不完似得。
她心思不純,自然催動不了變身術,在師傅那裏學到的東西,恐怕又要歸還給他老人家了。
晏晏歎了口氣,此刻隻盼著能做到專心致誌地睡覺吧。
結果卻是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坐起身來伸個懶腰,推開門就看見門口站著班陸離,正一本正經地坐著運動。
伸展運動,那胳膊根本伸不直,後背也縮在一起,像背了個大鍋,餘光看見晏晏走出來,做得倒是更使勁兒了。
晏晏插著腰倚靠在門口,笑顏盈盈地瞧著他,班陸離假裝無意地轉過身,看見晏晏還打招呼道:“呦嗬,起這麼早呢?”
而後便聽見-“哢擦”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