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秒鍾,晏晏便瞬間把門打開,將班陸離拉扯進去,還未等班陸離反應過來,手裏的雞湯便已經沒了蹤影。

再看過去,晏晏剛喝完一臉享受地擦著嘴巴。

“你慢點兒,別噎著了。”班陸離哭笑不得的走過去替她擦嘴角的油漬:“你說你,好好的日子鬧什麼別扭。”

許是現在班陸離年紀大了,晏晏覺得他做什麼事情都像是一個老者在對自己諄諄教導,聽多了也膩得慌。

“行啦。”晏晏不耐煩地拖著班陸離坐在桌子旁邊,硬生生塞了個雞腿在他的嘴裏:“雞腿能不能管住你的嘴?”

班陸離一副很不服氣的模樣開口:“怎麼,說你你還不服氣是不是?不愛聽?我就要說!”

“不聽不聽不聽不聽!”晏晏幹脆鞋子一坨往床上一趟,窩在被窩裏一副賴皮的模樣:“你成天像我爹一樣,煩死人了。”

“說的你好像見過你爹一樣,你知道有爹啥感覺麼?”

晏晏猛地又從床上紮起來,頭發亂糟糟地搖了搖:“不知道,菩薩從小把我養大,是娘也是爹。”

班陸離放下雞湯坐在晏晏的床邊,揉了揉她亂七八糟的頭發,笑得一臉寵溺:“你知不知道,有爹的感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覺了。”

晏晏不客氣地拍了下班陸離的腦門兒:“說得好像你有爹一樣。”

班陸離不尷不尬地笑了笑:“我是沒爹呀,但是我見過別人家的爹,他們會給孩子買糖葫蘆,買唐人,做揚州炒飯,拉牛肉拉麵,無論做什麼事兒,都有父親這片天保護著自己,特別幸福。”

隨著班陸離的話,晏晏好像能想到若自己能有個父親,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從剛開始到處野,到現在脾氣倔強沒人能管,想到這裏沉沉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班陸離扯了個雞翅膀放在晏晏麵前:“你不是有大樹伯伯麼,他教了你那麼多知識和技能,你知道嗎,凡間有個說法,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呀,大大樹伯伯也算是你的父親了。”

晏晏忽然就沉默了,在外這些年裏,她不是忘記了大樹伯伯,而是不敢在想起他,不敢想起他慈祥的笑意,不敢想他寬闊的手掌,她做了太多會讓他老人家失望的事情,若說回去,她根本沒臉見人。

這世上從一開始對晏晏寄予厚望的,便隻有一個大樹伯伯,他疼她愛她,不是因為她身體裏有混魂丹,也不是因為她是床棉被,僅僅因為自己是個孩子,是他手下的弟子,所以無條件地疼愛自己,從不奢求回報。

想到這裏,晏晏忽然特別想念大樹伯伯。一時間竟抱著膝蓋難過起來,班陸離見她肩膀一起一伏地,以為她哭了。

慌忙抱住她:“怎麼了,怎麼還哭了?我隻是開個玩笑,你別忘心裏去啊。”

晏晏猛地抬起頭來嚇了班陸離一跳,她臉頰幹幹的,一點兒也不像哭過的樣子,接著冷冰冰地開口:“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哭了?”

班陸離挑眉不確定道:“我剛才還看見你肩膀一聳一聳的啊……”

“我那時腳心癢癢,我蹭了蹭。”

“……”

見班陸離無可奈何地偏頭到一邊去,晏晏猛然撲向班陸離,縮進他的懷裏蹭來蹭去,像個可愛的小兔子,嘴上雖笑著,顯得灑脫自在,嘴上說出的話卻讓班陸離覺得心酸。

“我現在已經快不知道哭是什麼感覺了。”晏晏笑著:“好像淚腺被人家扯掉了,再也不會掉眼淚了。”

班陸離心疼到哽咽:“晏晏……”

“哎呀,別那副苦情相好不好。”晏晏揉了揉班陸離的臉頰:“你放心,我會過的很好的。”

說到這裏聲音卻忽然軟下來:“即便將來要一個人走很遠的路,我也不會讓你擔心的!”

班陸離心疼不已,他抱著晏晏的手更緊了些:“其實你可以讓他們陪著你的,臨渙和莫紛飛他們……”

說到這裏,忽然被晏晏打斷,她朝著班陸離的胸膛一使勁兒,班陸離便順著她的力氣躺倒下去,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生生把班陸離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晏晏枕著班陸離的胸膛,慢慢閉起眼睛。即便之後還會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但暫且享受這片刻的歡愉吧。

就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班陸離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明日我們去月白山看看好不好。”

晏晏一怔,昂著頭,帶著詫異:“怎麼忽然想去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