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一看到他就覺得耳朵癢,打算等出宮以後再從長計議,這個看似無辜可憐的少年心眼實在太多了。
她假裝沒有看見輪椅上的少年,貼著宮門繞過他就走。
眼見著就要跨過門檻,他聲音沙啞,“姐姐,是不管我了嗎?”
“姐姐忍心看我被國師就這樣害死嗎?”
“我知道我是個殘廢,所有人都嫌棄我……隻有姐姐對我好,我隻是想跟姐姐開個玩笑,我知道錯了……”
花玥:“……”
她回過頭來,隻見輪椅上的少年濕漉漉的眼眸含著一泡淚,要掉不掉,拚命打轉,看得她心驚肉跳。
她看著那對眼睛,腦子裏浮現出一對同樣漆黑的眼眸,目光清澈地像是能夠淨化這世間所有的汙穢。
隻是,那對眼睛是溫柔的,裏麵從不曾裝過眼淚。那裏裝著對天下蒼生的憐憫,裝著對世間萬物的愛。
那是屬於神的眼睛。
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少年的放肆。
他擁有神一樣清澈的眼神。
現在,他拿著屬於神的眼眸看著花玥。
花玥再也走不動道。
少年伸手拉著她的衣角,“姐姐餓不餓?”
花玥盯著那對眼睛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確實挺餓。
不過她補充道:“你不許再像毛毛蟲一樣隨便亂舔人1
她暫且忍一忍,反正還有七八日就十五。
百裏溪看她認真的模樣,分明不似作假。
他眨眨眼:“姐姐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親你嗎?”
“親,跟舔有什麼不一樣?都是嘴巴接觸人的皮。”
百裏溪居然覺得她說得十分有道理。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始終保持著一種十分驚訝表情的小正,“傳膳吧。”
小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諾。”
他說完,又忍不住看一眼自己的主子,匆忙向外麵走去。
似乎,主子跟從前大不相同……
這時天上雷聲大作。
花玥見天色陰沉地馬上要下雨,上前把輪椅上的少年推進殿內。
“勞煩姐姐把我推到旁邊的湯池好不好?”
花玥隻好把他推進旁邊像是無時無刻都在預備著的湯池殿內。
少年坐在輪椅上朝她伸出手。
花玥盯著他眼角掛著的淚珠看了片刻,隻好認命的上前扶著他走進湯池內。隻是這一次,她十分警惕。
百裏溪看著她一臉戒備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麼?”花玥見他老實的站在湯藥中放下心來。
百裏溪搖搖頭,站在湯池中解了自己的腰帶丟到岸上,隨後是外袍,裏衣……
一會兒的功夫,他身上已經不著一物。
而那個扶他進來的紅衣少女則盤腿坐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麵上調息打坐,從頭到尾,神色如常。
他站在那兒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他活得實在太久,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眼前的少女生得雖好,可也不是絕美。甚至,有一些木訥。
不是冷,是木訥,還透著幾分傻氣。
美人兒有時候美得不隻是一張麵孔,是風情。顧盼之間,攝魂奪魄。
而眼前的少女若不是經常旁若無人的與肩膀上那隻嬰兒拳頭大小,長得跟一隻貓差不多的毛團說些俏皮話,或是被他惹怒,倒像是端坐在廟堂裏被人供奉的神女。
無欲無求,無悲無喜,眼中隻有對這世間的悲憫。
他朝她緩緩伸出手,在距離她一寸距離的時候,少女猛地睜開眼睛,一對波瀾不驚的淺褐色瞳孔裏映出一張他的臉,
那是一張非常好看的少年麵孔,堪稱絕色。
可眼前的少女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
她又重新閉上眼,輕啟朱唇,“你若再敢舔我一下,我會讓你後悔剛才留我下來1
百裏溪的目光停留在她濃黑的眼睫上,嘴角上揚,眼波流轉。
“姐姐,修的是修無情道嗎?”
要不然,怎麼會看不出他在處心積慮的勾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