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是一瞬, 司徒讓的臉上又掛了淺淺的笑意,仿佛方才那個人不是他一般。
他摸摸她濕漉漉的頭發,道:“阿讓以為老師中邪了, 適才叫醒你而已。”
他一向最是善良,花玥不疑有它,隻是摸了摸自己被他咬得有些疼的脖頸, 道:“阿讓下次不能這麼咬人。”
司徒讓一臉乖巧的點點頭,拿了一塊幹淨的布帛一邊替她擦拭頭發, 一邊問道:“老師喜歡大王兄?”
花玥想起君父也曾問過自己喜不喜歡的話, 忍不住道:“在你們人類看來, 什麼是喜歡?”
司徒讓的手頓住,抬眸看她一眼,道:“老師不知道?”
花玥清澈的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解,“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知道。”
她覺得自己是喜歡君父的, 可君父說,那不是喜歡。
司徒讓看她一會兒, 沒有答她的話, 目光落在她嫣紅飽滿的唇上, 喉結滾了一滾,道:“今晚阿讓想留下來陪老師一起睡。”
花玥瞥了一眼自己的床榻,道:“阿讓不是覺得兩個人睡太擠嗎?”
他二人自搬來國師府,百裏讓說夜裏一個人害怕,她便陪著他一起睡了五六年。
花玥心中沒有三綱五常, 偌大的國師府都是由司徒讓一手操持,除了狼妖以外,就連仆人都少的可憐。沒有人告訴花玥這種行為有何不妥,司徒讓亦從來沒有告訴過兩人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對。
一直到去年夏天, 他說自己夜裏不怕了,且兩個人睡在一起有些擠,才搬到另外一間臥房。
是以他突然說要留下來過夜,花玥才有此一問。
司徒讓將下巴擱在她頸窩,撒嬌,“這幾日下大雪,外麵好冷。阿讓晚上冷得睡不著,總是要醒來幾次。”
花玥打了個哈欠,點點頭,伸手解了外袍放在屏風上,徑直鑽進被窩裏。
司徒讓站在床邊看著將自己整個的裹在被窩裏隻露出一個腦袋的少女,眼裏閃過一抹笑意,道:“老師先睡,阿讓去沐浴。”
花玥“嗯”一聲,躺在床上想著今日所見的司徒回,平日沾枕頭就入睡的人今夜怎麼都睡不著,想要跟鏡靈聊一會兒,可它早已經睡了,隻好起身去書架旁拿了一本司徒讓常看的占卜的書來看。
他讀書一向認真,上麵還做了批注。花玥看了好一會兒,反而因為不理解其中的意思,越發的精神。
一直到兩刻鍾以後,司徒讓去而複返。
花玥回頭看他一眼,見他身上裹了件大氅,上麵落了薄薄的雪粉。
她道:“今日這麼快?”
他“嗯”了一聲,解了身上的大氅放在屏風上,拿了一塊幹淨的布帛,走到她麵前遞給她,“老師幫阿讓擦幹淨頭發。”
花玥伸手接了過來,將手裏那本占卜的書遞給他 ,“你給我講會兒書吧。”
他抬眸看她一眼,眼裏溢出一抹笑意,“老師怎麼突然想起看這個?”
花玥盤腿坐在床上,直起身子替他擦拭著頭發,歎息,“我睡不著。”
屋子裏點了炭火,一會兒的功夫他頭發被擦至半幹。他收了她手裏吸了水有些濕的細棉布帛放到屏風上,自她手裏拿過那本書,將她圈進懷裏,照著她指的地方一點點兒解釋給她聽。
司徒讓聲音極好聽,且講得東西淺顯易懂,隻是從前花玥每回聽書聽到一半便開始打瞌睡,頭一歪,便靠在他胸前睡著了。
可今天他都講完了整個本書,她還精神奕奕。
司徒讓收了書,躺在床上,伸手把玩著她披在背後的墨發,道:“老師怎麼了?”
花玥搖搖頭,往裏麵躺了躺,看著頭頂上方繡了海棠井蒂連蓮圖案的花朵,想著今日見著的司徒回,怎麼也睡不著。
她在床上滾了一會兒,突然自床上起來。
司徒讓一把拉住她,道:“老師要去哪兒?”
她道:“我想去看看司徒回。”
他看了她一會兒沒有說話。
花玥覺得他眼神有些滲人,道:“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他從後麵將她攬進懷裏,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這麼晚大王兄已經睡了,若是老師貿貿然出現在他麵前,豈不是要嚇壞他?”
花玥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又重新躺了回去,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睡不著。
大抵是折騰地太厲害,身旁的少年再次伸出手臂將她卷進懷裏,道:“老師別動了。”
她趴在他胸前抬眸看他:“我還是睡不著,不如我悄悄地去看。”
他垂眸看著她不語。
花玥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隻好闔上眼睛睡覺。
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脖子又癢又疼,睜開眼睛一看,隻見司徒讓正趴在她頸窩。
她道:“你在做什麼?”
司徒讓摸摸她的頭發,低聲道:“我看看老師脖子上的傷。
“別看了,明日便好了。”她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夢裏,她又見著司徒回。他走得極快,她趕緊去追。誰知他越走越快,她忍不住喊了一聲“司徒回”,便從夢中驚醒。
一睜開眼睛,天光大亮。
似才剛剛睡醒的司徒讓在她頸窩親昵的蹭了蹭,“老師早。”
花玥揉揉眼,打個哈欠,道了一聲“早”,趕緊起來穿衣裳。
她才拉開門,隻見白麵白雪皚皚,寒氣拚了命的往屋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