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皺眉。
他一臉無辜:“才剛訂婚,總要裝裝樣子。師姐放心,無崖就睡在地上。”
上次她受傷時,他也是這樣睡在她房中。
她井未覺得不妥,隨他去了。
夜裏她快要睡著時,突然有一隻寬厚溫暖的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花玥打了個哈欠,瞭開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有事?”
他輕聲道:“我今日很高興。”
花玥隨口應道:“師姐今日也很高興,睡吧。”
這場訂婚宴於花玥而言,也不過是走了個虛假的形式,她的生活一如既往,井未有什麼改變。若說有,就是從前她總是一個人去秘境內曆練,一個人去人間除魔衛道,後來多了一個晏無崖。
轉眼又看了一兩年,這期間,時空鏡因為她在殺檮杌的時候受到損傷,總是出現時間上的偏差。
起初她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到後來她又一次利用時空鏡試著去一萬年以後的世界,不知怎麼掉進一個時間黑洞裏,無論如何都出不去。
彼時晏無崖外出去東大洲誅一隻惡獸,她連都還沒來得及同他打招呼。
其實她從前經常這樣消失好幾年,就連歐皇師尊都習慣了。隻是晏無崖實在太粘人,兩人每回分開不到兩天,他就會利用傳音器找她。
他話不多,有時候也隻是隻言片語,可每日必發。
掉進黑洞的那一刹那,她第一時間想得便是若是晏無崖找不到自己會不會著急。
她在黑洞裏不分晝夜,亦不知在裏麵待了多久。偶爾想起蒼梧峰時,忍不住問鏡靈,“你說,他會不會很著急?”
次數多了,鏡靈道:“士人,你不會喜歡他吧?”
花玥見人人都說“喜歡”二字,忍不住道:“喜歡究竟是什麼感覺?”
鏡靈道:“你念著晏無崖的模樣就像是喜歡。”
花玥愣住,從此再也沒有念過。
她在時間的黑洞裏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失靈的時空鏡將她帶了出去,卻不知到了哪個時空切片。之後她多次試著利用時空鏡回去,卻總是回不到正確的時間。她一邊跟著一群修士在秘境中曆練,一邊試著修複時空鏡,終於在試驗無數次以後回到了晏無崖所在的那個時空切片。
彼時她這才發現,距離她離開時,已經過了將近五十年。
五十年從前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這次也不知是不是晏無崖的緣故,心裏麵總有不安。果然,等她急匆匆趕回到宗門時才知道,在她消失的五十年裏,宗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蒼梧峰上總會為她留著一盞燈的晏無崖早已經不在了。
歐皇師尊告訴她晏無崖早在她不見的第十年就出了師門。
花玥從未想過晏無崖會離開微塵宗。
她道:“他為何走?”
歐皇師尊隻是告訴她,自她離開後,晏無崖瘋了一樣到處找她。不管他怎麼勸都沒用。後來也不知他在外麵遇見了什麼事兒,便脫離師門。
他還說,晏無崖當年出宗門的第一件事,僅憑著一把離鏡劍,挑了整個玄天宗。自此自立門戶,創立離鏡宗。
花玥再次回到空蕩蕩的蒼梧峰,看著院子裏因為沒有人打理而早已經凋零的花草,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髒有些刺痛。
她這些年認識過很多人,也與很多人分道揚鑣,卻從來沒有這樣失落過。
那天,她在院子裏坐了一夜。隻可惜再也不會有個沉默寡言的男子上前默默給她披一件衣裳,陪著她一起發呆看星星。
不過這件事井未叫她消沉太久。因為當時時空鏡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總是預告假消息。她閉關兩三年,一直到時空鏡完全修複好才出關。
她一個人就這樣在蒼梧峰又生活了半年,偶爾早上起來,會習慣性的看向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