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仇薄燈輕哼了一聲,不善地問:
“你是不是嫌自己情敵不夠多?”
“別答應他們。”
月光照在師巫洛的側臉上,他低聲祈求。他的動作強勢,語氣卻泄露恐懼和不安,低低的,微微顫抖的。
仇薄燈慢條斯理,仔細數落,“一句‘我心悅你’都沒有,就騙我跟你私奔就算了……欠了那麼多的賬的,拖了十二年都沒給你算利息。‘蘆花倒影,天涯孤舟,秋水徘徊。驚鴻見,一袖紅衣落窗台。’我都沒要你能說出這種水準情話,簡簡單單三個字就夠了。還想賴著?”
師巫洛不說話。
“聽我誇別人,酸不酸?”仇薄燈冷不丁問。
師巫洛銀眸中的墨色斂去,一聲不吭。
“這叫吃醋。”仇薄燈似笑非笑,“你還真以為沒撬你牆角啊?”他輕哼一聲,睞了師巫洛一眼,“那是我這個牆角直接把鏟子給碾碎了……天底下有幾個人有你這待遇?”
“……我不能再害死你。”
師巫洛的聲音好似風中雪砂,單薄低啞。
他鬆開扣住仇薄燈雙腕的左手,握住仇薄燈的肩膀,俯下身,側首將耳朵靠近他的心髒,安靜地聽他的心跳,一聲複一聲。
雪落到師巫洛的眼睫上,靜默地掛著。
……十二年前,十二洲下了一場小雪。
他第三次親眼目睹他的神君死去。
仇薄燈的話忽然就止住了。
他靜了一會兒,心想,我又什麼資格罵阿洛呢?他不過跟我學了個徹底。
“阿洛……死的時候是真的很疼,也是真的很冷,我不想再一個人活著,也不想再一個人死去,”仇薄燈的瞳孔印出天空的星辰,他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阿洛,我也害怕,一次比一次更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疼痛,害怕永寂和寒冷。
他是神君又怎麼樣?
他終究不是無知無覺,無所畏懼的。
仇薄燈伸出手,環住師巫洛的脊背:“生也好,死也好,你陪我吧……兩個人就不害怕了。”
師巫洛半跪著,把他擁進懷裏。
……………………
月亮升高了,清淩淩印在寒潭裏。
師巫洛坐在石潭上,仇薄燈躺在他腿上。
一場爭執後,兩人終於記起了被忽略在雪地裏的糖葫蘆。此刻裹外邊的冰糖已經徹底凝固了,一顆顆鮮紅的果子圓潤可愛。師巫洛將竹簽橫放到仇薄燈唇邊,把他縱容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驕奢大少。
仇薄燈吃得不多,半挑剔半玩鬧,隻咬個半邊,就換下一顆。至於這剩下的半邊糖葫蘆,就由師巫洛給解決了。
海棠、山楂、甜漿果幾個口味都試過了,仇薄燈伸手推開細竹簽,示意不想再吃了。
“阿洛,以前我把你丟下,讓你自個等了千萬年……”仇薄燈側身,伸手環住師巫洛勁瘦的腰,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神情,也不去看他的神情,“你,”輕微地停頓了一下,狀似隨意問,“你怨不怨我?”
“我愛你。”
風靜雪聲輕。
有那麼一會,仇薄燈才又翻過身,月光下,他的眼尾不知是犯困還是因為什麼,隱約淺紅。
他仰頭看師巫洛。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仇薄燈一把拽下師巫洛,給了他一個先起激烈又漸漸轉向綿長的吻。銅釜慢燉熬的上好冰糖熔在兩個人的唇齒間,絲絲縷縷的甜。分開後,仇薄燈雙臂環在師巫洛脖頸上,略微向後仰地看他。
“懂了麼?”仇薄燈笑,“糖葫蘆的酸與甜。”
師巫洛抬手,拇指指腹按壓在他的唇角:“懂了。”
仇薄燈側眸看他:“那你還不尊我為師?”
話是一時興起說的,當說出口後,仇薄燈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問題,從阿洛誕生起,一切都是他教導的,稱一聲“天道之師”完全擔得起……怎麼當初完全就沒想到這麼一茬?
正出神間,師巫洛的氣息輕輕冷冷,落在耳邊: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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