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手術嗎?”程雨瞪大雙眼,有些震驚,要手術的病也能叫小問題嗎?
“你一個人?家長呢?”圍觀了診治全過程的專家號再一次擰開杯蓋,吸了口茶,蹙眉打斷她問:“怎麼沒陪著來?”
程雨棲擔心醫生不見家長不肯給她治療,搖了搖頭,撒了個謊:“在外地出差,短時間回不來。”
她又補充:“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專家號還想問些什麼,大抵是想譴責一下她的父母,但那位徐醫生卻已經敲好病曆,指著側麵的換藥室,眉毛微動,朝著她說:“別緊張,先去裏麵等我。”
程雨棲躺在病床上,書包放在床邊,衣服撩到肋骨處,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敢擅動,等著徐醫生來給她手術引流。
餘光瞥見自己的肚子凹下去一塊,兩側的肋骨倒是凸起得明顯,看上去很不協調。她憋了口氣,鼓起肚皮,迫使肚子和肋骨在同一水平線,看起來和諧得多了。
徐禹珂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滑稽場麵,小姑娘像隻受到了驚嚇而膨脹起來的河豚。
她比上一次見時瘦了很多,看來這期間過得並不太好。
當然,也可能僅僅是這幾天過得不好。
估計是沒認出他來。
若是認出來了,小姑娘戒備心那麼重,該是要逃跑,說什麼也不肯讓他碰了。
“先給你局部麻醉。”徐禹珂利落地做好引流前的準備工作,低著頭對躺在病床上的程雨棲說:“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他的話讓程雨棲漸漸感到心安,她很快便聽從他的話,閉上了眼睛。四舍五入,也算是把命完完全全地交給了眼前的醫生。
“放輕鬆。”徐禹珂看她緊繃住的四肢,和僵屍般的軀體,用商量的口吻同她開玩笑說:“順便,河豚肚也鬆一下?”
他甚至像安慰受驚的河豚那樣,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她光潔的額頭。
程雨棲“唰”一下,臉紅半邊。
醫生的話,隻得照做。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氣,鼓起的肚皮慢慢癟下去。
河豚鬆了氣,肋骨緊貼著皮肉,變得深刻清晰,看來這幾天,小姑娘的日子確實不好過,餓得挺慘。
換藥室裏沉默下來,天花板上的格柵燈漸漸昏沉,程雨棲聽到他撕包裝的聲音,以及自己撲通撲通,雜亂無章的心跳聲。
她不敢睜開眼睛。
整個治療的過程並不長。
可程雨棲卻感覺,像是過了很漫長的幾個小時。大概是,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到醫院看過病吧。
更沒有一個人做過手術。
徐禹珂專注地往刀口塞好引流條,替她包好傷口,拍了拍床頭的鐵質扶杆,說:“好了,起來吧。”
程雨棲慢慢從病床上爬起來,整理好衣服,背上書包,走出換藥室,發現那位專家號已經不在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徐醫生把病曆卡交還給她,淡然地交待她術後注意事項。手術後,要打點滴,還要來醫院換藥。
程雨棲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這些麻煩事兒,意味著她天天都要出門。
也沒別的辦法,隻能祈禱那些人不要再蹲在她家樓底下守株待兔了。
等到診治完全結束,程雨棲真心謝過徐醫生後,準備離開診室。手剛握住門把,便聽那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身後不輕不重地開口詢問:“程響林沒帶著你一起走?”
“?”
程雨棲心尖兒一顫,手一抖,搭在門把上的指尖一滑,鈍鈍的指甲摳著木門一劃拉,發出“zi”一聲長刺耳的音效。她在這陣刺耳聲中,毛骨悚然地分辨出他的聲音來:“徐、徐叔叔?”
徐禹珂的目光停留在她背後的書包上,“汲邇私立學校”幾個乳白色的字過於醒目。
“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