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打聽清楚了,縣老爺其實沒什麼事兒,接連三天都在青樓裏。”隨從硬著頭皮說完這些消息,頭都不敢抬,生怕主子發怒,將他教訓一頓。
一起跟來的近臣,臉色不比自家主子好多少。他氣惱看向桑代,恨恨抱不平。“王子殿下,他這分明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區區一個縣令而已,他怎麼敢.....”
一拳敲在桌上,恨不能將眼前的桌子當成縣令,直接錘碎。
桑代此時此刻,心情早已從憤憤不平到如今心無波瀾。那天送阿黛回去,經她提醒,自己才意識到,也許這個中原人有其他的目的。
以前也不是沒有怠慢過他們,但絕不像這一次,如此敷衍了事。既不說什麼時候見,也不說讓他們走,分明是有意打壓。
他們懂這些人的規矩,每年除了朝廷的供奉,還會暗中打點這些人,讓他們好好為自己說話,不要找自己的麻煩。
眼下這次來,無緣無故來這麼一出。一定別有心計,隻是,不知他們要的是什麼,這才令桑代不安。
中原人貪得無厭,就像是怎麼都喂不飽的狼,總想著將他們全部吞噬。他們被驅趕多次,從前因為勢單力薄,無力反抗,而今.......
桑代想起阿黛的話,苗人不能一直忍耐下去。否則這樣的壓迫,永遠不沒有盡頭。必要時,要讓這些中原人知道,他們不是那麼好惹的。
思來想去,桑代問驛館老板“瑪塔叔,你常年留在這裏,就不知道最近有縣城,來過什麼...外人?”
瑪塔聞言,垂眸細想,回應道“這裏也算是個交通要塞,來往的人很多。每天都有不同的客人進進出出,中原人也好,南疆人也罷,有時候夷人也有。”
“若真有什麼特別的....”他很仔細的回想,恍然道“半月前,我聽縣衙的線的人說,京城裏來了一個神秘的客人。”
“哦,怎麼回事?”桑代沒有聽到這個消息,很疑惑他為何沒有回報。
“並非我們沒有稟報,而是這個客人的來去匆匆,隻在府裏呆了不足一個時辰,又消失不見。”
“我們的人打聽很久,也隻知道,那個人除了縣老爺,誰也沒見過真麵目。他一走,縣老爺立刻就在書房燒掉一件東西。”
“除了這點特別,任何事情也沒有發生!我們留意了半個月,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所以沒稟報。”
難怪,如果說半個月之前來的人,跟今日的態度有關,那隻能說明這位縣令非常能夠忍!
桑代思來想去,隻怪手裏可用的信息太少,對於北邊朝廷,自從發生當年那件事,他們的消息網幾乎全部斷掉。
現在,做什麼事都被牽製,這十多年要多被動,有多被動。
“北麵的渠道打通了沒?”桑代有些鬱悶,這些年他們想盡各種方法重新建立信息渠道,可對方似乎早有所覺,他們的每一個渠道都被破壞,難得潛伏在暗處的人,不到非常時刻,他們一個都不敢動。
瑪塔為難起來,跪下認罪“瑪塔無能,這麼多年,也隻能得到一些邊角消息。”
桑代心情很沉重,到底是什麼法子,讓這幫中原人,把他們的底細摸得這麼清,連安插進去的人,都輕易找到。
難道真如師父所言,他們...有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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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宛靜靜跟在軒曜身後,兩個人已經一天沒說話,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荼宛不知說什麼,軒曜不知如何麵對荼宛。
於是就這麼沉默以對,徒步趕路,走了一天。
穿過一座山,再往下走,一天之內,他們就能到沅安縣城,那裏是最靠近青苗的地方。隻要去青苗,就必須經過這裏。
軒曜看看日頭,猜測身後的荼宛必定又累又餓!想到她為自己付出的一切,縱然不善言辭,軒曜還是停下腳步,放下行囊!
荼宛見狀,鬆一口氣,再走下去,她的腳就要起泡了。軒曜回頭,也不說話,隻是將水囊放在靠近荼宛的地方,沉默看她一眼,轉身進了林子。
荼宛知道他的意思,把行囊留在她身邊,大概有私事要解決,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一天,若是想方便什麼,就這個態度。
荼宛知道,此時他並不會丟下自己。
坐在石頭上,荼宛用手捶打自己酸痛的腳,她已經很久沒走這麼久的路,就算當初跟著阿爹到處走,偶爾也會搭個牛車馬車。
實在不行還能順個驢車,現在真是,兩條腿都走細了!
這個呆子,跟她說句話會怎樣?也不知道是什麼脾氣,怎麼那麼固執!討死閑的固執!
荼宛恨恨打開水囊,喝了一大口才覺得好受些。
她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見軒曜過來,忍不住亂想,該不會...便秘了吧?想到這個,心裏突然一樂,他那張臉倒很像便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