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阿黛一時間,有點茫然!
這樁婚事說起來,雖然最初有她的算計,但此刻已經失去它的價值。
當她憑著自己的力量,成為大巫繼承人,桑代就淪為了可有可無的備用選擇。之所以點頭允諾婚事,那是她想著,橫豎都要嫁人,嫁給桑代,總好過旁的凡夫俗子。
畢竟,他會是未來的苗王:
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三年前老苗王突然暴斃,而三年的時間裏,中原人用各種借口,阻撓桑代繼承王位。到如今,已經完全展露出他們的目的,他們需要一個服從命令的苗王,而不是難以掌控的桑代。
但阿黛此刻,也不是沒有顧慮。未婚夫生死不明的情況下,若是貿然解除婚約,她定然要落個淺薄無情的名聲。
她再不在意名聲,也不能因此被苗人唾棄。眼下荼宛失蹤,她又豈能輕易放棄桑代,若是荼宛正在李束手裏,那麼問題就不是一點點了。
“阿爹,眼下人失蹤不見,還是先找到人要緊。至於婚約,並不急於一時。”
大巫看一眼自己的女兒,抬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走到她麵前,神情略微凝重,“阿黛,這事兒可大可小,你當真想清楚了?”
這是父親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說話,從前任何事情,都是發出命令讓她去做,何時問過她的意見?
所以她對父親也是這個態度,包括跟桑代婚約!
她說定就定了,也未曾與父親商量過一句。此時見他麵色凝重,阿黛在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來。
她看向桌上散亂的卦盤,不覺問道,“阿爹剛才在占卜什麼?”
大巫歎息,也不瞞著她。“我一聽說桑代出事,立刻為他卜了一卦,卦象...”
“卦象如何?”
大巫搖頭,“十分不吉利!這幾日,我日日占卜,每一次卦象都是如此。”
阿黛吃驚,“阿爹的意思是,他恐怕已遭遇不測?”
這樣的話,事情又要重新考慮了。
但大巫卻搖搖頭,“恰好相反,我算到,這一次他有驚無險,能夠活下來,但問題是....”
“問題是什麼?”
是什麼樣的情況,能讓阿爹說出大凶之兆。
大巫有一次歎息,可見卦象不好至極。“此次他雖然九死一生活下來,可往後的路卻是越走越窄。你與他的婚事,我勸你還是謹慎些為好。”
說是勸她謹慎,實際上,是勸她斷了婚約吧!
阿黛不說話,隻是凝視桌上的推卦,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阿爹算出來了,那就照阿爹的意思辦!隻是眼下,你我還不能貿然解除婚約,否則難免落人口實。在這之前,先找到人,再說再怎麼樣,戲要唱足了,我們絕不能成為背信棄義之人。”
她盤算的很好,哪怕是要解除婚約,自己也不是那個理虧的一方。
大巫深深看一眼女兒,欣慰點頭。“你既然算計好了,那就去做吧,這是他的方位,你帶人去找一找,想來很快會有線索。”
阿黛拿過父親遞給她的紙,快速掃一眼,便放在火爐上,將東西燒成灰燼。
“多謝阿爹提醒,女兒這就去辦!”
看到女兒走出去,大巫麵色凝重看著桌上的卦盤,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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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妹呀家中坐,搖籃搖籃慢慢搖,咿咿呀呀聽我唱,妹坨喲,妹坨喲,乖乖睡覺覺....”
有些清冷的街道上,荼宛一人走在街頭,忽然聽到熟悉的歌聲,她停下腳步,往巷子裏走了走。
屋簷下,有位年輕的母親,正抱著熟睡的孩子搖搖晃晃,哄她入睡。聽著這歌聲,荼宛眼睛都不眨一下,隻是靜靜看著,直到那年輕的婦人,抱起熟睡的孩子進屋,她還立在原地,不肯離去。
忽然間,幾個可愛的小童跑過來,荼宛這才留意,有個不懂事的小孩,將手裏竹螞蚱,彈到了她腳下。
那小孩一臉天真,跑過來仰頭問她,“這位婆婆,你能不能把螞蚱還給我?”
荼宛撿起地上的竹螞蚱,做得很精巧,有些泛黃的軀殼,卻是父母滿滿的愛。
已經泛黃至此,甚至輕微磨損,可見把玩了很久。
“真是可愛的很!”她笑笑,問小孩“你很喜歡它嗎?”
“喜歡!”小孩猛點頭“這是我阿爹從集市上給我買來的,就這一個,我可喜歡了。”
荼宛笑笑,伸手摸摸他的頭,小孩以為,她會將東西還給自己,誰知她伸出的手,卻狠狠一把,捏住那小小的竹螞蚱
螞蚱瞬間變成粉末,小男孩驚恐看著她,大聲哭起來。他的同伴,被荼宛森冷的眼神,嚇得驚在原地,不敢靠近。
荼宛諷刺看他們一眼,越過小孩,大步走去。
準確來說,她並非是真正的荼宛,但她又的的確確是荼宛。
隻是這個她,身體裏有了魔性。從她醒過來開始,她就想在這條路上走一走。
很多年前,那時候她還小,還沒有被關進幽深的黑暗處。她跟著父親母親一起,在這條街道上走過。那時候,他們那麼疼愛她,也曾經為她買過這樣一支竹螞蚱,新鮮好玩,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