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平穩地行駛過王城的街道,很快就來到了外城。因著集市舉辦的時候,內城的達官貴人也多有出來遊樂賞玩的,所以桃夭這一行人也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等到車一停穩,她就帶著紅芙走了下來,一張明媚昳麗如三月春花的美人臉就沐浴在了早晨燦爛的陽光之下,白皙如玉,華豔生輝。饒是那些侍衛尋常便是守衛著宮城的,見到這位主子的次數也不少,可一時恍惚之下,也仍舊是看傻了眼,然後才後知後覺地趕忙低下頭去,再不敢看第二眼。
其實吐蕃的民風頗為開放,男女之間的來往並沒有太多忌諱,哪怕是尋常的貴族女子,他們也見得多了,並不需要特別避忌。然而麵前這一位卻跟那些人都不太一樣,大唐公主兼吐蕃可敦的身份讓她在權勢滔天的沒祿太後跟前都能挺直腰板,就更別說他們讚普如今還對這個新婚的妻子甚是疼愛了。在吐蕃,一般女子的地位都不高,可一旦站到了某個位置,那就是再厲害的男兒都比之不上的光耀了,隻不過,通常也很少有人能達到那種至高無上的境界就對了。就拿現在的吐蕃來說,能站在真正高位上的女人隻有兩個,除卻撫育讚普長大的太後以外,剩下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絕美女子了。
桃夭自不會在意這麼許多,由著他們小心地縋在身旁護衛之後,她和紅芙兩人就步履輕盈地沒入了趕集的人流之中。一邊新奇地打量著周圍琳琅滿目的各色貨攤,一邊時不時地停下來挑揀把玩,兩個人悠然地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長安坊市,連麵上的表情都變得真切柔和了不少,而再不是如先前在殿中時的那般清冷淡然。
而這樣截然不同的神色,落在有心人的眼裏,自然就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在距離集市不遠的一處拐角,正停著一架黑色的馬車,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絲毫不起眼,可那端坐在車中的男子,卻有著一雙異常深邃、幽暗的眼眸,再配上他過於英俊的麵容、淩厲的輪廓,哪怕他隻是靜靜地坐在車廂裏,整個人都仿佛是一個耀目的光源,直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相較之下,他的車架卻是顯得有些太過簡陋了。
“讚普,您不打算下車麼?”牽著馬站在一旁,駱一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對主仆,又回身瞅了瞅自家的主子,實在是搞不懂眼下這鬧得算是哪一出。
因著近來要整頓軍務邊防,讚普差不多整日都泡在軍中,連回內城的次數都不過寥寥。可今天一大早,他卻是一反常態地把手裏的事情都給推了,隻在進行完最日常的軍事巡查之後就急急地趕了回來。他原以為主子是想起了什麼急事要趕回來處理,可沒想到這一位居然是準備陪女主子逛集市,聽得他在半道上就差點兒從馬上直接一頭栽下來。好吧,喜歡寵著妻子那就寵著吧,他也沒啥意見,可明明都到了地方了也見著人了,這一臉深沉地隻坐在馬車裏盯著看又是幾個意思?他以前還覺著自家主子就是英明神武的代表,可怎麼自打去了一趟神都回來,整個人就都跟著變了呢?還是說,隻要人成了親之後就都會慢慢發生變化?反正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