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個情況而言,她們豈不是還得找個在軍營中有人脈且精通這些,稍加點撥就能通曉所有未盡之意的?紅芙下意識地就絞緊了雙手,透出了一臉的為難之意。雍王府雖說是根正苗紅的章懷太子嫡係,但出了章懷太子謀逆之事以後,這一脈其實早就變相地被邊緣化了。這麼些年來默默的盤踞在長安的興化坊中,能安安靜靜地休養生息就算不錯的了,又還有精力去鑽營那樣的人脈資源?再者,文臣武將素來涇渭分明,雍王爺隻會琴棋書畫,底下三個公子除了前兩位精通經史子集做著不大不小的文官以外,也就剩個毛手毛腳的李承寀在武事上蹦躂不休的了。然而,就他那幾分三腳貓的功夫,紅芙便是不用腦袋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在瞎胡鬧。隻怕連武將的基礎都沒打好,又何談接觸乃至結交呢?
“對了,你不是說你在途中的時候跟楊矩閑聊過幾回麼?”連紅芙都能想得明白的東西,桃夭自然是一早就在腦子裏過過一遍了。是以,她從頭到尾就沒把希望放在那扶不起的雍王府上,更沒考慮過要把那一大家子給逼進這一攤渾水。李守禮和劉氏終究是她的生身父母,而李承宏、李承寧、李承寀這三個,不管先前都是如何的袖手旁觀,可至少,他們在她孩提時代所給予的每一點寵愛都是真心的。她不是個願意記恨太久的人,尤其是對他們,所以,能交割清楚不再往來也就算了,其他的一切,隨風去了也就可以了。再者說了,比起他們,她反倒覺得從楊矩身邊的關係入手才更為妥當。畢竟,即便同是在軍中行走的人,彼此間的圈子也都會不太一樣。想要對付楊矩,想要搞清楚他和尺帶珠丹的全盤謀算,怎麼著也得先盯著當事人才對。
“是啊。”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紅芙有些抓不住桃夭的重點:“不過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都是些打發時間的閑話而已。”楊矩再怎麼樣也是堂堂的大將軍,看在她是金城公主貼身女官的份上才多了幾分客氣,沒有擺下臉色來。否則,光憑他們兩個的身份地位,那根本就是天差地別,連接觸的可能性都沒有,又怎麼會聊到更深入的東西呢。
擺了擺手,桃夭對此卻是不以為然:“隻要心思夠細膩,無論什麼閑話都足以成為信息的來源的。”要不然,神都宮中的小道消息又是怎麼流傳開的?靠的,無非也就是宮人內侍們之間的互通有無。想著,她不由一臉鼓勵地看著紅芙,眉目間隱隱還帶上了些許殷切的味道:“你仔細想想,他當時有沒有提到過自己在軍中的往事?哪怕是極其細微的枝節都可以的。”
也是她以往對這一領域缺乏關注的原因,對於京中的那些武將勢力,除了高舍雞和高仙芝父子以外,她了解的最多的也就隻剩下宮中的禁衛軍了。類似楊矩這種,大概是因著離自己的生活太遠,她自始至終就沒有放入過考慮的範疇。如果現在還在神都,她要打探楊矩的底細,那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可偏生她如今遠在吐蕃,身邊一應情報皆無,縱然想了解也少了渠道。而去信給太平公主的話,這一來一回浪費的時間可就太多了,她是萬萬都等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