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城最繁華的一條巷子裏,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這麼熱鬧?
山大王娶親。
今天娶妻的不是別人,正是聲震八方,威名赫赫的葫蘆山大當家,土匪頭子南譞。
而花轎裏坐著的這位,是錦鯉城中,聚寶樂坊的新晉頭牌歌姬,禾若。
據說這土匪頭目,去聚寶樂坊聽了一次曲兒,就被這小娘子迷了魂魄,當天就上門求親,不僅砸下重金聘禮,還鋪了整整十多裏山路的紅地毯。
此時,媒婆喊了一聲:“起轎。”
八個轎夫抬起了大紅花轎晃晃悠悠向前走。
嗩呐聲震天,奏的是那首經久不衰的世界名曲《百鳥朝鳳》。
鑼鼓敲敲打打,掩蓋了細不可聞的哭聲。
一路上,看熱鬧的大人孩子們搶著喜糖,一邊歡呼雀躍道:
“哦……土匪婆媳長什麼樣?掀開簾子來讓我們看看。”
一個豁牙老漢說:“什麼人找什麼人,王八配綠豆,這要嫁給土匪的女人,能長得有多俊了?”
“不是聽說是什麼聚寶樂坊頭牌嗎?不能太醜吧?也興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呢。”
“鮮花”坐在晃晃悠悠的轎子裏,此刻已經是淚滿衣襟!
這美人長得又甜又乖巧,哭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禾若何時遭過這樣的罪?
這也太羞辱人了。
她此刻,細嫩的手腳都被繩索捆綁著,嘴裏還塞著大紅布條。
新嫁娘是今天清晨,被聚寶樂坊老板娘迷暈後,綁著上轎的。
當初跟老板娘說好的隻賣藝不賣身,結果這老板娘見財起意,私下裏跟土匪頭子談好了價格,就把她給賣了。
人心隔肚皮,誰的話也不能信。
禾若又為她的天真善良買了一次大單。
小美人兒的淚水一半滴落在鮮紅的嫁衣上,另一半咽進了肚子裏,又鹹又苦澀。
活成這樣,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人在跌落穀底的時候,就比較容易走極端,尤其是女人。
禾若坐在花轎裏,一邊哭,一邊想好了一百種寧死不屈的辦法。
本姑娘殺不可辱。
那個該死的山賊,他要是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就撞牆給他看。
我要血濺三尺。
我還可以,咬舌自盡。
我……還可以摔破瓷碗當凶器。
禾若決定,能逃就逃掉,萬一逃不掉,她就自盡保名節。
不知道走了多久,禾若的骨頭架子都要被巔散了,花轎終於落地。
耳畔炸響了鞭炮聲,禾若想要捂住耳朵,可是她的手不能動。
蒙著紅蓋頭的禾若,被媒婆背下轎子,一路進了喜堂。
嘈雜聲中,賓客有的在起哄。有的在吆五喝六地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