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了鮮血的簾幔,被風吹得鼓鼓的,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滿是斷臂殘骸,士兵正粗魯的翻箱倒櫃,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一個瑟縮的小男孩躲在櫃子中,透過狹窄的縫隙往外麵窺視。
櫃外,有具女屍正對著他,眼睛可怖的瞪著,似乎要從眼眶中出來,死不瞑目。
他認得她,那是他的貼身宮女,常常陪著自己玩兒。不論是翻花繩還是下棋,甚至連四書五經也念過一些,現在正值花一般鮮活的年紀。
此時,她卻變成了冷冰冰屍體,一道猙獰的傷口從脖根貫穿胸口,連嫩綠色的宮服都染成了紅色。
小男孩用肉乎乎的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盡全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滿是淚痕,眼中閃爍著和年齡不符的仇恨與恐懼。
“這裏還有個櫃子啊!”一個正在屍體上挑挑撿撿的士兵,發現了他的藏身之處。
他油膩的臉上擠出一個貪婪的笑容,露出一排黃牙。
“讓老子瞧瞧有什麼好東西。”士兵拔出腰間的劍朝他走來,嘴裏卻在不停抱怨,“在這些晦氣的東西身上找了半天,也沒找見什麼值錢的東西。”
“呸!”他啐了一口,嫌棄的一腳踢開擋在櫃子前的女屍。
“說不定那小崽子就躲在裏麵。”士兵轉念一想,神色又興奮起來。
他手上的劍還滴著鮮血,衣服上滿是血汙,唯有眼中的貪婪之色亮的驚人。
一步,兩步……
小男孩驚恐的盯著櫃子外麵越來越近的腳步,愈發顫抖起來。
他不想死,他要活著,他要活著!
士兵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朝櫃子緩緩伸出手……
*
“!”
劉子佩猛地坐起身來,牙齒死死的咬住了嘴唇,紅潤的嘴唇被咬的發白,額頭上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弓起身子,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捂住左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兒。
“……子佩?”秦蓁蓁正巧推門而入,看清屋裏的情況忙大步上前。
“你這是怎麼了?”她欲伸手替劉子佩拍拍背順氣兒,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伸出去一半的手卻頓在了半空。
她悄悄的將手縮了回來。
“婢女和小廝呢?他們怎麼沒在這兒伺候著?”秦蓁蓁一邊兒問著,一邊兒轉過身去替他倒茶。
秦丞相嫌客棧中的茶葉太過苦澀,泡的都是家中帶來的貢茶。
此次出行,光是茶葉就有一旦之多,天雲國多小山丘,雖然盛產茶葉,可每年進貢的極品貢茶也不過五旦。
秦蓁蓁手中的這麼一壺茶,就抵得上普通人家小半年的開支了。
這是何等的皇恩浩蕩。
秦蓁蓁看著手中馥鬱微綠的茶湯,在心中輕歎。
“……”劉子佩並不答話。
他的眼神注視在秦蓁蓁的脖頸上。
那截脖頸子生的極好,白皙而又修長,稱著窗紙透進來的光,似乎微微透著光。
美麗而又脆弱,就好像觸碰它的人微微用力,便能折斷。
劉子佩的目光驟然深沉起來。
“……怎麼了?”過了許久,秦蓁蓁還是沒聽見他回答。
她轉過身來,就看見劉子佩盯著自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她不禁挑了挑眉。
莫不是病傻了?
“不……”劉子佩收回停滯在秦蓁蓁脖子上的目光,微微垂下頭,額前的碎發自然的垂下來,使他的五官都湮沒在陰影中。
秦蓁蓁看不清他的神情。
“是我覺得人多了有些胸悶,便打發他們回去了。”劉子佩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