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初似乎怔了一下, 也隻是幾秒,他好像有些明白過來。
“抱歉。”
他嘴裏說著抱歉的話,神情卻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意思。
隻是, 他還是緩緩鬆開了她。
蘇蔓連忙往旁邊床頭靠了靠, 思緒回籠,臉頰也散熱了不少。
她輕咳了一聲:“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門邊還有江景初的行李箱,一看就是從家裏直接過來的。
蘇蔓能篤定, 這個男人, 知道消息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今晚, 我睡這裏。”
江景初站直了身,垂眸看向她, 聲音平靜沉寂:“可以嗎?”
蘇蔓:“……”
他說的睡這裏, 字麵意思還是?
雖說心裏很開心, 可是這個進展速度, 似乎有點快了……
蘇蔓又倏地紅了臉頰, 心髒突突跳。
睡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她現在沒什麼力氣,到時候……
正想著,江景初低沉的嗓音又補充道:“我睡客廳沙發。”
蘇蔓:“……”
她現在住的酒店是個套間,她居然忘記了,房間外麵還有客廳這回事。
蘇蔓隻覺得羞愧難當, 摸著發紅的臉頰,順勢緩緩將整個身子滑進被子裏。
想什麼呢!
人家根本沒有要睡一起的意思,不過是例行醫生的職責。
想的有點多的蘇蔓,在被子裏狹窄的空氣下, 大口大口的喘過氣後,聲音才從被子裏含含糊糊地傳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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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初看著蘇蔓安穩睡著以後,才輕輕出門。
帶上房門,他轉身進了浴室。
打開花灑,任由涼水從頭至腳澆了下來。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平熄他五髒六腑湧進的窒息潮水。
潮水經過他高聳的眉骨,流至眼窩,再往外散開來,直到完美的下頜骨。
再一滴一滴,連成線,沿著他生動的喉結,去到他結實的胸膛。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起起伏伏,仿佛很久都無法平緩呼吸。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她不說,他也更不會問。
從她的種種反常,他知道,事情一定不會簡單。
她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痛苦,他無法想象。
本來心裏的那一點憤悶,對曾經的不甘,就在見到她慘白的小臉時,蕩然無存。
有的,隻是對她的心疼與愧疚。
他甚至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更早一點知道。
如果他早一點找到她……
手掌握成拳,他對著麵前的牆,狠狠打了一拳。
指關節與手背相連的地方,已經嫣紅一片,淡紅色的水,順著手背上根根分明的經脈,從指尖垂落,到地麵彙成溪,消失不見。
指節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遠遠就比不過她所遭受的一切。
她的心,應該比這個疼上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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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浴室,江景初拿起手機,給顧決和李季分別打了一個電話。
今早他來的時候,提前去了一趟醫院。
張宇揚說,最近醫院接連接到幾個重大事故,都是大型手術。
院裏本來這方麵的專家就不多,於是秦主任便抗下了所有重大手術,沒日沒夜地困在手術台,還告訴他,讓他不要告訴他,想讓他好好休息。
江景初知道,秦主任待他如師如父,他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選擇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