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思緒,在見到這個人時,都一層一層揭開了薄膜。
是思念。
離開的十個小時零五十分鍾,她在心裏想了他千萬遍。
江景初也發現了她,他的目光看向她時,像是一汪深潭在心裏激起了浪花。
他的呼吸,他眼裏的笑意,每一個動作,都促使浪花再高一些。
兩人的視線,雖隔著重山,卻到達的深遠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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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
坐進車裏,蘇蔓接過江景初遞過來的餐盒,看了一眼。
居然真的是他們食堂的大閘蟹。
“怎麼可能……我好像才發信息給你吧?”
江景初一邊幫她鋪好紙巾,一邊笑著說:“你愛吃,我就留意了一下,今天食堂剛好有。”
蘇蔓沒再說話,大閘蟹吃起來像是蘸了蜜。
“嗯,真甜。”
蘇蔓大口吃著,邊吃邊說。
“有嗎?”
江景初一直在幫她清理蟹腿的肉,聞言轉過臉。
“有啊,你嚐嚐。”
蘇蔓說著,就把他清理好的蟹腿肉遞到他麵前。
蘇蔓帶著一次性手套,是江景初準備的。
蔥白的手指在寬大的透明手套裏,顯得纖細嬌小,指節白白的,指尖微紅。
江景初定定地注視著她的手,半晌,他才緩緩把臉往前送。
他的動作很輕,唇瓣掃過蘇蔓的指尖,溫熱的觸感,還是讓蘇蔓的指尖為之一振。
蘇蔓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剛才沒考慮到這一層,這個動作似乎有些曖昧過頭了。
為了緩解尷尬,蘇蔓連忙找話題:“你今天忙不忙,怎麼這時候來?”
江景初似乎才把剛才的蟹肉吞進去,喉結上下滾了滾,這才開口。
“有點忙,晚上還有台手術。”
蘇蔓放下蟹腿肉,看向他:“一會兒還得回去?”
江景初點頭:“嗯。”
雖說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蘇蔓卻一時語塞,找不到話題繼續。
科大醫院在市中心,而他們拍攝地是郊區,來回車程怎麼也得三小時。
他竟然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過來,隻是為了給她送晚飯。
好像從小到大,沒有人為她這麼做過。
心裏有什麼東西被填滿。
甜滋滋地,像蜜餞劃過喉嚨,帶出的甜膩粘稠。
見她吃著吃著,忽然不動了。
江景初停下清理蟹腿肉的動作,看了過來。
蘇蔓低著頭,似乎臉頰微紅,連帶著鼻頭也紅紅的。
他眸色溫柔,像頭頂的月光,傾灑下來。
他說:“我一會兒就得走了。”
蘇蔓依舊低著頭,不想讓他看到她此刻的不舍,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江景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垂眸盯著她,“可是怎麼辦。”
蘇蔓倏然抬頭,撞進他漆黑的深眸。
江景初凝著神,目光柔軟如月色:“我來之前,覺得隻要見到你我就安心,哪怕就一個小時。”
他說著,伸出手來,自然而然地,撥開蘇蔓擋在眼前的發絲。
“可是現在見到你了,我才發現,哪怕有五個小時,十個小時,都不夠。”
他說完收回手,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昏暗的燈光下,在下眼瞼上打出一片黑壓壓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