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倆人報號,趙昺不用猜就清楚他們的處境了。他們出身都不賴,也曾少年得誌,沒想到一個家中連遭變故,鳳凰轉眼變草雞,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另一個本想做番大事,卻趕上個倒黴的主子,哪哪兒都不得煙抽,偏偏又把他送到了對頭的手底下幫閑。想那張世傑也不是什麼大度的主,肯定將他們視為安排在自己什麼的內奸,根本就不會予以信任。
於是這倆人每天享受著主帥的白眼兒,受著同僚們的閑言碎語,長長的冷板凳坐著,那酸爽想想趙昺都覺得美極了。而監視自己這活兒看似清閑,實際卻是費力不討好,幹好了沒人表揚,辦砸了腦袋都沒了,於是倆倒黴蛋便又被張世傑指派幹這差事,以他想張世傑以為呂家出了那麼多的叛徒,文天祥又是出了名的不和諧,皇帝肯定不待見他們的人,想投靠自己都不會理他們。
趙昺估計是這幾天自己天天往外跑,把這哥兒倆給弄的不耐煩了,想故意找點兒事把自己給嚇回去,沒想到碰到了硬茬子,便宜沒占到還弄了一鼻子灰,想硬氣都硬不起來,怎麼著都改變不了受氣包的命運。他看著真是可憐又可恨,忍不住連挖苦帶譏諷的將他們損了一頓……
“陛下……末將(下官)願受責罰!”呂師成和杜滸兩人沒想到小皇帝言辭如此犀利,一句責備的話沒有,全是稱讚,卻讓他們是如坐針氈辯無可辯,齊齊施禮請罪道。
“兩位言重了,你們都是張太傅的愛將,朕怎麼敢責罰啊!”趙昺連連擺手道。
“陛下,那末將隻有一死方能贖罪了!”呂師成聽了一咬牙將刀撤出來擱在項下要自刎謝罪。
“千萬別死,你死在朕跟前,張太傅必當是朕殺的你,定會前來興師問罪的,朕如何解說的清啊!”如此一來更是把趙昺‘嚇壞’了,指著其大聲喝道。
“那末將自斷一臂,以贖罪過!”呂師成將左臂放到船舷上,揮刀又要剁手。
“慢……慢,你砍隻手給朕有何用,總不能當擺設吧!”趙昺連聲喊道。
“如何才好,還請陛下示下!”這也不行,哪也不可,杜滸還是聰明,施禮道。
“罷了,你們都是張太傅的人,朕也不想如何,隻要像從前那樣就好,大家相安無事。”趙昺似是十分無奈地揮揮手說道。
“多謝陛下不罪之恩!”兩人都暗鬆口氣施禮道。
“開飯,開飯,你們不餓嗎?”趙昺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對他們說道。
“這……陛下自便,末將等不餓!”眼看著對麵艙中已然擺滿了成筐的肉幹和炊餅,杜滸兩人不禁咽了口唾沫道。
“陛下,如今朝中缺糧,除咱們行營禦前護軍外,其他各軍隻用兩餐。”鄭永小聲對陛下說道。
“咦,這便怪了,上次朝會上還說各處所獻糧草可用半年,怎麼會缺糧,你們一向如此嗎?”趙昺咽下嘴裏的飯驚異的看向二人問道。
“稟陛下,軍中隻開兩餐確實有段時間了!”呂師成答道。
“哦,那你們船上也沒備有幹糧?”趙昺點點頭又問道。
“是,陛下。船不出遠海是不備幹糧的,此乃軍中慣例。”呂師成回答道。
“嗬嗬,原來如此!”趙昺笑了,也難怪他們生氣,自己每天早出晚歸,他們隨時得跟著。而若是開兩餐上午則是巳時左右,下午是申時末了,如此一來他們哪頓飯都趕不上。可為了防止士兵趁出海之機開溜,船上又不備幹糧,他們隻能跟著餓一天了。
“鄭永、王德將各船上的備用食品分給他們一些,整日給咱們護駕也不容易。”趙昺扭臉吩咐道。
“是了,陛下,小的這就去辦!”王德瞟了有些發懵的呂師成和杜滸說道,又暗自琢磨陛下這是要做什麼呢,剛才兩邊還跟烏眼雞似的,現在卻主動要送給他們吃的。
龍船上一般都以儲存五日的食品為底限,隨用隨補,因此湊出些幹糧並不困難。少頃十幾筐的吃食便遞到了對方的兩艘船上。海上潮濕實物容易發黴,這個時代又沒有冰箱,儲藏的自然也就是幹餅、肉幹一類的耐放的食品,當然也就談不上好吃了,不過用來充饑倒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