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無人簾幕垂,玉英翠羽燦芳枝。世間顏色難相似,淡月初殘未墜時。”趙昺抬頭看看木匾,雖已有些斑駁,但是保存的尚好,顯然時常有人擦拭,被當做寶貝留在這裏,他輕聲吟道。
“李相不僅為官中正清廉,忠君愛國,這文采也是極好,寥寥數語不僅應景,也是當下心情的寫照,雖被貶於此,仍憂心國事。”劉黻摸摸胡須頗有些感慨道。
“是啊!再看下首所言:冰玉風姿照座騫,炎方相遇且相寬。紵衣縞帶平生誌,正念幽人尚素冠。”徐宗仁點頭吟道,“李相這是借花詠誌,雖被貶嫡萬裏之遙,仍不忘初衷!”
“阻涉鯨波寇盜森,中原回首涕沾襟。清愁萬斛無消處,賴有幽花慰客心。”應節嚴一句一頓的念罷第三首道,“李相不僅沒有被貶而怨恨君王,到瓊後並未心灰意冷,相反卻做好長居此島的準備,胸懷之豁達比之東坡先生不讓須彌啊!”
“唉,李相命好,隻待了數日便被赦回返,可朕在此一晃已是三年,回還之日卻遙遙無期!”趙昺可沒那麼好的修養,難以參悟出其中的意境,隻歎自己生不逢時道。
“陛下萬勿沮喪,今年我朝連戰連捷,已然擺脫了初時惶惶不可終日的窘境,明年隻會更好的!”劉黻沒想到小皇帝卻說出了如此喪氣的話,趕緊安慰道。
“也許吧!”趙昺哭笑著道,“數年來朕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鬆懈,唯恐失去大宋這最後一塊容身之地,但韃子勢大,且根基也將日益深厚。而我們卻步履艱難,複國之日無期,讓朕倍感無奈和疲憊。”
“陛下也曾言複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韜光養晦積蓄力量,待兵強馬壯之時再大舉反攻,今日怎麼會出此言!”應節嚴皺皺眉道。
“應知事言重了,陛下尚在總角之年,卻已是執掌權柄數年,領軍征戰親陷沙場,爭得這力主之地。想諸位此等年紀尚是啟蒙之中,今日看了李相留書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劉黻聽應節嚴的話語之中,似有責備之意,立刻接言道,為小皇帝辯解。
“是啊,知事雖是帝師卻也不要過於苛刻。今年陛下征泉州、平俚亂、擊敗阿裏海牙,又遣軍北征,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之事。吾雖並未親赴沙場,每每卻也焦慮不安,況且陛下數戰皆親自謀劃,每戰必親臨調度,壓力之大非我等所能承受,抱怨幾句又有何妨!”徐宗仁也出言維護道。
“你……你們啊,如此吾倒成了惡人了!”應節嚴聽了不禁好笑,可想想陛下過了年才九歲,自己與陛下朝夕相處共議軍政,反而忽略了其年齡和承受能力,尷尬的指指二人笑罵道。
“陛下,這些日子是不是太勞累了,臣聽說陛下欲組建一支新軍?”劉黻愛憐地看看雙眼腫脹的小皇帝言道。
“是啊,可卻也並非全是如此!”趙昺歎口氣道。
“陛下還有何煩心事?”徐宗仁接著問道。
“主要還是軍中之事,其中弊端太多,一時又難以解決,而如今戰事頻繁,朕擔心會貽誤戰機!”趙昺麵帶憂鬱掐掐額頭言道。
“哦,陛下可否與臣等說說,也許能對陛下有所幫助?”劉黻言道。
“也好,朕走的也有些累了,正好尋個地方歇息!”趙昺略一思索道,他覺得這也是個機會,正好可以看看他們的反應……
軍改在趙昺的心中已經醞釀了很長時間,他十分清楚隨著火器的使用逐步增加必然會帶來一場軍事變革,而他麵臨的不僅是裁減、替換老舊裝備,還要牽涉到軍、兵種的變化,訓練的細化和軍官選拔、任用方式的改變。而大宋舊的軍事管理指揮係統與當前的形勢都不適應,此前行朝未到的時候,自己可以任意行事,可現在卻不行了,是到了必須有所改變的時候了。
趙昺清楚自己組建新軍可以培養後備軍官和儲備人才,但依然難以改變體製上存在的問題。而當前宋軍最突出的問題是軍種和兵種劃分不合理,最終帶來作戰部隊與非作戰部隊比例不合理,戰鬥人員與非戰鬥人員比例不合理及官兵比例的不合理,導致資源分配的不合理,從而影響到了戰鬥力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