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哪裏槍響?”突然外邊傳來一陣火槍的齊放聲,陸秀夫被驚的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稟左相,應該是陛下率領眾軍在祭奠殉國的烈士們!”身邊的親隨向門外張望了下槍響的方向回答道。
“哦,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陸秀夫仍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陸相有所不知,祭奠犧牲者鳴槍、鳴炮乃是軍中的慣例,不必驚慌。”文天祥曾隨陛下征戰,曉得其中的規矩,擺擺手道。
“張立,你是親眼看到陛下在五虎山?”陸秀夫點點頭,卻還覺不安又問親隨道。
“左相,小的是親眼所見後才回報的。”張立施禮道,“小的親眼看到陛下在侍衛營陳統領的陪伴下,領著一隊侍衛上了五虎山,將今日飲福所分得的祭品盡皆貢獻於殉國的烈士陵前,小的遠遠的好像還聽到陛下說……”
“陛下說了什麼?”文天祥見其吞吞吐吐,急問道。
“小的怕驚擾了陛下,離的有些遠,聽不大清楚。小的看見陛下敬禮後,好像在說當年在甲子鎮之事,說那次飲福隻有些簡單的祭品,每人隻分了一點點。雖然東西少些,但是大家卻吃的十分高興,今日他將祭陵分得的祭品,拿來與大家同享……反正陛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說的一些話小的也聽不大明白。”親隨將當時看到和聽到的情況彙報道。
“後來,尋找陛下的眾軍尋了過來,他們見此並沒有勸歸陛下,而是同樣將各自分的的祭品皆獻於陵前,每座墓前都不短缺,有的甚至放了數份兒,還有人忍不住悲傷,嚎啕大哭。見趕來的人越來越多,陛下也無危險,便急急趕回來稟告了。”
“陸相可知這是怎麼回事兒嗎?”文天祥也隻聽明白了經過,卻沒有弄懂其中有何隱情。
“此事說來話長。”陸秀夫歎口氣道,“那時文相還在劍南開府,行朝兵敗泉州剛剛收攏了隊伍在甲子鎮休整。由於各部皆損失慘重,糧資又極度困乏,追隨行朝前來的泉州義勇和潰兵散亂在周圍,衣食無著。陛下卻主動收攏了那些曾護駕的義勇及流落到此的軍中遺孤,將他們安置在自己的行在中,然後公祭在泉州血夜中殉難的官兵和義勇。”
“當時行朝卻未有任何舉措,為了不太難堪,隻是命劉知事前往代為祭奠。而小皇帝此舉卻讓眾軍敬服,一時間聚攏的泉州義勇達數千人之多。想那時候陛下尚未開府,吃飯都成問題,哪裏有什麼錢,祭品也都是拚湊起來的。但是對於多時不能飽腹的義勇們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飲福也將那陳墩吸引過去了,他領著一幫流浪的孩子前去爭搶,最後也被陛下收服了。所以說那一次公祭對於陛下來說意義深遠,也可以說對於今日朝局有著重要的影響!”
“哦,吾明白了。”文天祥點點頭道,“陛下當年組建帥府軍便是以這些義勇為班底,可誰能想到正是這些散兵遊勇居然成了朝中的重臣,國之棟梁!”
“不止如此,陛下當年收留了大量的遺孤和流民,將他們編入了老營之中,在最為困難的時候也是不離不棄。而那些流民中有技藝者便是當前禦前匠作監的骨幹,造出了火槍、火炮和戰船。而那些遺孤在陛下親自的教導下或進入軍中,或入學出仕。當下護軍骨幹,州縣的牧守官多是出自老營,可以說遍布於大宋的各處官衙。”陸秀夫言道。
“嗯,這也難怪,禦前護軍對陛下忠心不二,禁軍各級將領惟命是從,原來還有如此淵源。也可見陛下絕非是那種隻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之君,已經時隔多年,他還能念念不忘,親去祭奠告罪。”文天祥頗為感概地道。
“這也正是陛下即便身不在朝堂,依然能夠調動諸軍,控製朝政的原因,在他們眼中是隻用陛下,沒有朝廷的。而那些試圖不利於陛下者也正是低估了他們君臣之間的關係,那可是生死相依,過命的情義,想離間比之登天還難!”陸秀夫感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