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臨危受命(1 / 3)

馬紹若是知道南朝的小皇帝還在有閑心研究‘卸甲風’為何物,非得氣得半死不可。自從拔都率軍出戰欲打破南軍的圍城,大敗而歸後,他簡直是如座針氈,連連遣使向行省求援。但是昨日卻收到玉昔帖木兒讓他主持揚州政務堅守城池,拖住南軍主力,等待轉機的回書,立刻意識到沒有援軍回來,起碼短時間內得不到任何援助,一切隻能靠他自己。

若是剛剛被宋軍圍城之際,馬紹接到堅守的命令也許還尚有些許信心,可如今一戰之下兵力折損四成以上,裝備物資也損耗嚴重。而行事更是危急,揚州城在建城的時候,便是為了防禦北方之敵,城池之南有運河經過,形成天然的屏障。東西也引兩條河流作為護城河,河上雖有長橋與岸相同,但寬闊的河麵並不適於攻城,唯有北麵相對來說適於攻城,三麵環水的格局避免了四麵受敵之苦。

當初南朝為防禦來自北方的進攻,先後修建了寶祐城和夾城以加強防禦,現下寶祐城被宋軍攻占,也就是說已經取得了攻城的立腳點,而位於寶祐城的筆架山也可以作為俯瞰城池的製高點,並可以憑此狙擊城牆上的守軍。當下宋軍在山上不僅設置了瞭望哨,還設置了炮陣地,可居高臨下轟擊夾城內的目標,幾次試射已經是引發恐慌,導致夾城中的居民湧進大城避難。

而主城和寶祐城之間的夾城其實也是名存實亡,早在蒙元大軍南伐攻下揚州城後,為了報複揚州軍民死戰不降,進行了屠城,並拆毀了夾城和寶祐城。而伯顏去年為了防止宋軍北伐,也隻來得及修複主城,夾城和寶祐城還不及修繕,現下宋軍兵臨城下,夾城也隻來得及利用原有的殘垣斷壁進行搶修,可也隻是堆土圍牆,以木柵為阻,可謂十分簡陋,能否擋住宋軍的攻擊他心裏都不報希望。

夾城一旦失守,主城就直麵攻擊,那時宋軍的炮火就可以直接打進城中。想想戰敗回城的兵丁說起宋軍炮火之威,無不變色,馬紹更加覺得守城無望。而偏偏揚州主將拔都又得了‘卸甲風’,稱病不出,自己三番兩次去請其前來商議守城之事,卻皆吃了閉門羹。

無奈之下,馬紹隻能親自登門探病,一見之下也是吃了一驚,拔都滿麵潮紅,身體滾燙,一個可挽強弓、騎烈馬的漢子居然臥床不起,顯然是真的病了。細思之下,他也便想明白了,著了風寒隻是表象,嚴重的是心病,想想曾經百戰沙場,難嚐一敗的心高氣傲的大將軍居然一戰之下所部損失過半,可以說其所統領的萬人隊基本上被打殘了,以致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了。

眼前拔都的狀況顯然無法再領兵作戰,馬紹也隻能安慰幾句讓其安心養病。而另外兩位萬戶都哥和脫烈都兩個都在南軍麵前先後吃了大虧,損失也不小,已生怯戰之心;另一方麵兩人的封地都被南朝占領,不僅一家老小生死不知,多年積累的財富肯定是化為烏有。所以不但兩人,便是他們手下的兵將也是人心浮動,不願固守揚州,卻是欲突圍出城收複自己的封地,解救家中親人。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即便想挑起守城的重任,馬紹也不放心,況且他們根本無心守城。而他自己雖有玉昔帖木兒授予指揮揚州各部的權力,但也不敢接手。

一則馬紹知道行省配置是軍政分開,行省尚書省名義上比行省樞密院權力要大一些,但是實際上是互不統屬,誰也管不了誰。玉昔帖木兒雖隻是行省樞密使,卻是戴著帽下來,手持雙虎符,實際是代表朝廷統兵,權力還在行省之上。

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揚州城自己職務最高,接管軍權也說的過去,他的前任伯顏就是以尚書省右丞的身份兼平章政事統一指揮兩淮各部。可馬紹卻清楚自己根本無法與伯顏相較,自己在軍中毫無威望,即便有玉昔帖木兒的授權,也根本調動不了那些兵將。

二則馬紹清楚蒙元朝廷中用人的潛規則,對漢人統軍一直是心存提防,在攻滅江南對各軍進行統一調整後,以輕易不再將軍權授予漢人,即便是那些早年世襲的漢侯也受到諸多限製,防止他們學李檀坐大造反。大汗真金雖說對漢臣一向看重,可當下卻是蒙古人複起,否則自己也不會被貶出朝。他若是接過軍權,無論此戰勝負,都不會有好下場,勝了為大汗所忌,敗了就得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