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悔之晚矣(1 / 2)

伯顏看看鐵穆耳,又看看暗自搖頭的殿上眾人,也是暗自思惆。他近一段時間雖然遠離朝廷,但是對於朝中之事並非茫然不知。早在自己離開時,他便製定了築城守江,與宋交好的策略,但是在玉昔帖木兒接替他之後,卻將此全部推翻。不僅停止了築城,還頻繁縱兵製造摩擦,挑釁南朝,遭到宋軍反擊後依然不知收斂,依然如故。

玉昔帖木兒如此大膽,伯顏清楚其必是處於真金的授意。因為當初大汗明著讓他以中書右丞的身份主持與宋和議,其實心中對丟失江南十分不甘,希望自己能夠奪回江南。可幾次交手後,伯顏就意識到想要在軍事上取得勝利,短期內是不可能的,應該從長計議。

為此伯顏曾與真金長談,以為當下南朝小皇帝剛剛收複江南,兵鋒正盛,野心勃勃的欲收複中原。而其剛剛繼承汗位,但是根基並不穩固,應該先穩定內政,收服眾王,鎮壓反叛,不是急於對南朝用兵,而是應該避其鋒芒,與南朝修好。待汗位穩固,精兵練成,財政改善後再進江南。但是真金顯然沒有聽進去,卻將自己打發到了和林,當做塊‘鎮宅石’來用。

伯顏再看真金,此時桑哥和鐵穆耳及月赤察兒正大談和議的必要性,其雖繃著臉,但是難掩臉上的亢奮之色。他不由的暗自搖頭,自己對於真金的聰明和幹練是喜歡的,否則也不會在草原諸王的反對聲中毫不猶豫的站在其的一邊,力排爭議,壓服諸王,扶植其登上汗位。可是他也發現其與忽必烈相比還是不夠成熟,在治國理念上父子兩人更是有很大的差異。

忽必烈作為一個政治家注重的是實用,在儒治上是謹慎的,對儒臣的使用也是有限度的。即在儒臣的主張符合其政策時才使用之,一旦儒臣對現行政策無用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之。而真金自幼受到儒學教育,信奉儒家治國之道,他相信要治理國家,非儒治不可。特別是在理財方麵,父子倆的觀點更是不能兼容。

所以伯顏明白真金繼位後必然會重用漢臣,與自己的策略必然出現分歧,那麼被邊緣化也是必然的。事實上也是如此,在一幫漢臣的支持下,其馬上屏棄了自己製定的對宋由攻轉守的戰略,調玉昔帖木兒主持河南山東行省軍政事務,為攻宋做準備。而為緩解財政困難,他利用桑哥追繳地方欠朝廷的稅賦,減少甚至停發對草原諸王的賞賜,卻又采用漢法消減稅賦以收買民心。

對於真金的所為,伯顏還是理解的。一者其剛剛繼位,而蒙古人又最重軍功,真金必須以一場軍事上的勝利來彰顯自己的武功,從而獲得蒙古諸王的擁戴;二者,真金是想通過減少賞賜來減少朝廷開支,緩解財政困難;三者通過減輕百姓稅賦緩解蒙漢之間的矛盾,以此來恢複社會穩定,進而保證朝廷有穩定的財稅收入。

這些政策在伯顏看來過於激進了,要知道蒙元立國的根本是蒙古人,特別是蒙古貴族們。其的新政不僅在政治和經濟上對蒙古人進行打壓,必然傷害到統製基礎,引發蒙古貴族們的不滿。而減輕百姓稅賦,使朝廷在失去江南財源後,財賦收入進一步減少,隻能逼著其催討地方拖欠的稅賦,如此又激起中原蒙古人的反對。

在軍隊的戰鬥力上,伯顏一直領兵,並主持了滅宋之戰,對他而言是有發言權的。在他看來,在忽必烈當國時,蒙古兵和北方漢軍戰鬥力的衰退就已經初現端倪。到了忽必烈借李璮之亂解除了北方漢人世侯的封地之後,漢軍世侯們失去了利益,對元王朝大擴張隨之失去動力,世侯軍戰鬥力也不可避免的開始下降。而蒙古兵則因為進入中原已久,驕奢淫逸而不斷失去戰鬥力。

但是這一階段,伯顏以為元軍的戰鬥力的退化還不是很明顯。加之蒙古此時國力遠勝南宋,靠著國力碾壓,還是成功滅宋。然而無論是征討占城、安南及日本的慘敗,還是麵對西北海都、篤哇等諸王的肆虐表現出的乏力。尤其是在征伐瓊州殘宋政權和日本失敗後,水軍幾乎傷亡殆盡,有戰鬥經驗的將領和精銳傷亡慘重,導致元軍戰鬥力的退化速度進一步加劇。

另一方麵,朝廷中的大部分輔臣,隨著能征慣戰的老一輩將領逝去,新一代的重臣大多是憑借先人的功勞登上高位,他們大多數人沒有經曆過戰,也沒有作戰經驗,對他們而言,成吉思汗、窩闊台、蒙古、忽必烈等列祖列宗親冒矢石、帶著百戰之師千裏迂回的壯舉變為了他們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