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峰在侍衛營當侍從多年,自然清楚陛下混於軍中來此,必是出於保密的需要,防止泄露身份。因此未得旨意不敢召見,他也不敢貿然相認,當然也不敢將陛下請進守將府中安歇,而是按照慣例將一行人安排到城東大營中安歇。
如此安排雖然事出有因,但是吳峰心中還是覺得不安,下令加強戒備,宵禁後嚴加巡查,尤其是城東大營嚴禁隨便出入。而皇帝在此,他也是坐臥不安,夜間多次親自領兵巡視,以保證陛下的安全。苦熬了一夜,終於盼到天明,他才放心的和衣躺下,準備打個盹。
“陛下呢?”
“都統,你怎麼知道的?”吳峰聽有人問,打了個激靈起身,發現闖進來的卻是第四軍都統孫愷,他訝然問道。
“陛下到此,你為何不報!”孫愷看看除了守在門口的親衛別無他人,才壓低聲音問道。
“陛下隻帶著侍衛營前來,且並未表明身份,情況不明,怎敢胡亂報告。”吳峰一邊整理軍裝,一邊沒好氣地道。
“陛下可安好?”孫愷也顧不得與他計較,又問道。
“昨日傍晚,陛下才至應山,根本無暇準備,隻能暫時安置在東大營中,無旨也不敢覲見,隻能親自帶兵警戒,幸好一夜無事。”吳峰回答完,又覺奇怪地道,“而都統又如何得知陛下到了應山的?”
“嗯……陛下已經到了應山縣,也就不必再瞞你。”孫愷略一沉吟道,“荊襄江都帥前時探營受創,不能理事,陛下不得已隻能親赴襄陽指揮作戰。行至三關,為遭敵偷襲,分兵兩路過關,大隊人馬走的武陽關,守將昨日報之於我,這才連夜趕來護駕的。”
“都統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吳峰將孫愷讓到二堂,親手斟上茶笑道。
“混賬話,獲知陛下前來,做臣屬的怎能不前來隨扈!”孫愷板起臉來罵道。
“若都統真是前來護駕的,貿然覲見那定少不了一頓責罰。”吳峰依然笑著道。
“哦,此話怎講?”孫愷聽了一怔,不解地問道。
“都統乃是鎮守一方大將,沒有陛下旨意擅離防地,那是多大的罪過!”吳峰屈指敲敲幾案低聲道。
“唉,隻想著覲見陛下,卻沒有想到那麼多。”孫愷聽了恍然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都統的心思末將清楚,可也太過性急了。”吳峰見其著急了,不緊不慢地道,“都統既然已經知道陛下是前往襄陽,那麼必然要經過隨州,有話到時再講也不晚,這匆匆趕來確是極為不妥。不說擅離防地之過,暗中刺探行駕行程更是大忌。”
“是啊,我欠考慮了,可現在走也來不及啦!”孫愷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站起身搓著手在堂上轉起了圈。
“都統稍安勿躁,此事並非沒有回旋的餘地!”看著都統慌亂的樣子,吳峰暗笑道。
“快說,怎麼辦?”孫愷聽聞有解,坐回椅子上急問道。
“都統,陛下既然不願暴露行跡,那麼都統就佯裝不知。”吳峰側身輕聲道。
“不可能,侍衛營那些小子們耳聰目明,城中的風吹草動根本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我一進城,他們定然就已獲知了,而目的自然不言自明。”孫愷聽了擺手道。他也帥府舊人,怎會不知侍衛營中情報收集能力,隻怕城中飛進隻蒼蠅,他們也都能分清公母才會放過的。
“這個我自然清楚,但好在都統沒有貿然前去覲見,而是先來我這守將府,便有回旋的餘地。”吳峰言道,“我們第四軍奉旨鎮守桐柏山至大別山一線,應山縣同是咱們的防區,都統自可稱前方九裏關有報,稱敵軍有異動,都統前來查問一番,那不是十分正常,合理的事情嗎!”
“不妥,這點兒小詭計恐怕瞞不過陛下!”孫愷擺手喪氣地道。
“都統是陛下的心腹愛將,怎能不明白其中的貓膩,這點兒事陛下不會見怪的,如此隻是個說辭而已,堵住其他人的嘴罷了。”吳峰笑著道。
“嗯,那麼我們這就去見駕,不,去巡營!”孫愷聽了笑著點點頭道。
“不要著急,現在為時尚早,吃了早飯再去不遲,否則就顯得過於突兀了,反遭人起疑!”吳峰言道。
“鬼點子真多,但我喜歡!”孫愷用手指點著其笑道……
…………
吃罷了飯,孫愷和吳峰兩人才領著一小隊親衛離開守將府,在城上走馬觀花的轉了一圈,走到東城便以查看戰備為名下城,前去駐守於此的三師第一團營地。他們也不讓人通報就進了營,當然更不敢直接前往侍衛營駐地,而是假模假式的在營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