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 如何相製(1 / 2)

此時的趙昺與兩人談話,總覺的有股如鯁在喉的感覺,讓他不由的懷念起老師鄧光薦,那是個直脾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不知道委婉為何物。而當時自己卻因此與其發生了不少誤解和爭執,還多虧應節嚴在其中周旋,否則以他年幼時的‘暴脾氣’,隻怕當初早就將其逐出帥府了。

不過這麼多年過來了,趙昺也逐漸懂得這些臣僚們說話的方式。首先要仔細斟酌,話語中不能出現違禁或是僭越的詞彙,否則不管你說的對錯,都要遭到彈劾,甚至丟了小命;其次要學會察言觀色,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三是說話要拿捏好分寸,有事不能直言,要懂得‘委婉’,說的直白點就是藏半截、說半截,試探著來,以免失去了轉圜的餘地。

趙昺對這種攥著拳頭大家玩兒猜謎的遊戲,十分無奈,耗時耗神倍覺辛苦。你要從一堆廢話中抓住關鍵詞,找到要點,才知道其要說什麼事情。而後還要仔細分析,其如此說是想達到什麼目的。如此談話就成了一場鬥智鬥勇的遊戲,雙方明槍暗箭,你來我往,從中尋求解決之道,冗長的談話往往要持續多個回合才能有結果。

當然這種方式也非沒有好處,起碼大家都有充足的時間考慮,不會一下子弄僵了,導致難以繼續商議。而趙昺也從其中受到‘磨礪’,學會談判的技巧和說話的藝術,能用隱晦的言語表達自己的意思,從而讓臣僚們能體會聖心,知曉聖意,從而做出正確的決定。

臣子們也要表現出足夠的睿智,若是你沒有從看似無意的話語間猜到皇帝的意思,或者會錯了意,那就別怪皇帝沒有給你機會,丟官不一定,一條冷板凳卻是坐定了。趙昺認為這其實就是上位者的甩鍋大法,事兒辦錯了,那是你當臣子的做錯了,而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鍋當然扣不到自己的腦袋上。

當然能夠上殿議事的官員也皆非易於之輩,哪個不是混成了老油條,讓他們輕易背鍋也非容易的事情。自會想方設法的避免自己成了背鍋俠。當然也有人願意做,勇於替皇帝背鍋,而這種人趙昺卻也不敢用,如秦檜替高宗背鍋、王黼為徽宗扛事,都是有極強的權力欲和目的性,他替你背了鍋,結果你可能就送了命。

剛剛雙方的談話其實也是暗藏機鋒,重新恢複三省,看似是自己占了便宜,其實趙昺卻點出那可不一定。因為粗看像是在分相權,但實際上對皇權與相權都有所分割,因為他明白世界上沒有完美,任何一項製度到了精明的帝王與權臣手中還是會找出無限的紕漏。

皇帝可以用使臣、內官來代越,權臣則通過儒學門第這一工具輕輕鬆鬆跨越,從而一掌權利。徽宗還搞出一個‘禦筆’製度,是自己可以繞過一係列製度,來直接下旨到事務部門,讓當時即便權傾朝野的蔡京也無可奈何。

而有人會說三省製度可以稱得上是現代製度的雛形,是十分先進的行政管理製度,你一個穿越者應當十分明白,為何還會猶猶豫豫,不是傻,就是傻啊!可身處其中的趙昺卻明白,古代的三省六部製與現代的三權分立真不是一個概念。

三省六部是一個行政整體,而三權分立中三權是平等的,與三省六部是有明確的不同。三省中,中書省起的是議政、草詔的工作,實際上可以看作是取代了帝王朝議的權利;門下省則是對相關草詔進行複審,實際上是取代了相權中的部分權利;尚書省則是實際的執行機關,六部則是尚書省中中的執行部門。從中不難看出中書、門下似有議會、監察機關的功能,但實際上還是有著區別。

首先立法權實際上依然保留在帝王手中,門下的監察功能更像是相權用以對抗皇權的工具。而尚書省作為實際執行機關,似乎被排除出了帝權與相權的角逐。但實際上尚書省與六部之間的關係也存在著相權與帝權的微妙平衡,尚書主官是對帝王負責,而六部則是對相權的唯命。

所以趙昺私以為三省六部是同時對皇權與相權的重新整理與分配,並不與三權分立扯上啥關係。且從現代的角度看,三省製似是很科學,但問題是行政效率低下,更重要的是皇帝的權力得不到體現。而尚書省的權力過大,畢竟統率六部的是尚書省,有架空皇帝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