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話讓眾人十分沮喪,尤其是韓振,他可以說是宋軍中少有的幾位儒將之一,明白陛下說的不錯。前事不說,在秦統一六國之後,國力強盛,兵強馬壯,遣大將蒙恬屢次重創北方的匈奴,但是仍然不能徹底消除邊患,不得不耗費巨資,征發百萬夫役修築長城。
漢朝剛剛立國之時,北方也是麵臨匈奴的侵擾,劉邦甚至在白馬之圍中險些被俘,不得不實施和親政策,以消除邊患。直至武帝時,多年的休養生息使他們有了反擊的資本,先後遣大將衛青、霍去病掃蕩漠南、漠北,才將匈奴擊敗,導致其分裂。
漢朝消滅北匈奴後,是任由鮮卑發展,實際上就是壓根沒有管理漠北的一點辦法。而經曆了王莽之亂後,東漢建立,是利用南北匈奴之間的矛盾維持北方的安寧。當國力衰退之時,羌人崛起,導致了董卓這類西涼地區軍閥勢力的做大,為東漢的滅亡,埋下了伏筆。
唐朝算是曆代最為強盛的朝代,但是依然對北方遊牧民族沒有好的辦法。滅薛延陀後,在漠北設置各路都督,可實際上漠北是由新強權回紇人控製的,唐朝能做的,就隻能是派遣管理監視回紇人。譬如回紇首領吐迷度死後,烏紇和婆閏爭位,唐朝官吏元禮臣是沒辦法踢開回紇人自己管理各部落的,隻能是殺死反唐的烏紇,扶立親唐的婆閏。
最後甚至發生了安史之亂,導致唐王朝一蹶不振,此後持續不斷有遊牧民族侵入。進入五代十國,先後數個遊牧民族建立政權,中原動蕩,直到太祖立國建立宋朝。但本朝一直未能收複燕雲十六州,以致在與北方遊牧民族的戰爭中始終處於劣勢。
本朝可以嚐試了各種方式,與契丹和黨項都進行過激烈的戰爭,可最後皆是以繳納‘歲幣’換取和平。而後的女真入侵,險些滅國,不得不偏安江南。與隨後蒙元的戰爭,持續了四十多年,各種方法用盡,但依然沒有逃出‘滅國’的命運。
“陛下,難道我朝就因為此,而停止北伐,止步不前了嗎?”而今小皇帝複國,臥薪嚐膽十年終於收複江南,此次北伐基本恢複了南遷之後的地盤,應該說是對元戰爭爆發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但就此結束,韓振真的不甘心。
“當然不會,朕的願望是將收複中原,將韃虜遠逐,這個願望還沒有實現,朕怎麼會停止滅元的腳步。現在隻是歇一歇,並非放棄,探索一條新路。”趙昺言道。
“哦,嚇我一條,我還以為陛下就此止步,與蒙元媾和,繼續偏安江南呢!”陳墩拍著胸口,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地道。
“灑家也以為陛下被那些文官們蠱惑,迫於他們的壓力而放棄收複中原的大計呢!”董義成也嗬嗬地笑著道。
“勸你們不聽,非得要當麵向陛下進諫,這下放心了吧!”倪亮在旁冷哼一聲道。
“陛下雄才大略,此次驟然放棄大好的形勢,轉而與蒙元和議,必是再布局吧?”劉洙也是欣慰地道。
“應該算是吧!”趙昺輕笑著點點頭道,“汝等將皆是我大宋的軍事統帥,那麼隨著身份的改變,考慮問題的角度也要轉變。要明白戰爭不僅僅是軍事方麵的較量,還要考慮國力、民心、乃至國家製度等等多方麵的因素。而戰爭的爆發也是多種因素間的矛盾難以調和的產物,所以你們要放眼全局,洞悉形勢,才能保證戰爭的勝利。”
“屬下等受教了!”幾個人施禮道。
“我們要徹底戰勝蒙元,不僅要從當前的形勢來看,也要從曆史上的角度進行分析!”趙昺接著說道,“曆史上遊牧強權的建立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我們也可從中吸取經驗,來破解現下的困局。”
“陛下,草原上遊牧政權的建立無非是誰的部族強大,可為戰士的部眾多、戰馬多,誰就能稱霸於大漠南北嗎?”陳鳳林言道。
“錯了,在草原上稱霸不僅是比的部眾、戰馬多寡,而是誰更有錢,誰能弄到更多的錢,也就是在經濟上占據優勢。”趙昺言道。
“哦,難道天下的雄主皆與陛下一般皆是撈錢的好手?”陳墩揶揄道。
“差不多!”敢於趙昺如此說話的,可能也就隻有陳墩了,他不以為杵,為眾人解說其中的緣由。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在現代適用,來到這個世界後,趙昺發現在古代同樣適用,放在遊牧民族政權上同樣也不例外。而以他的‘研究’,遊牧強權在曆史的更迭中也摸索出了一套建立政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