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5章 人身圖解(1 / 2)

郝雲通呈獻給趙昺其實就是一本人體解剖圖冊,這個東西在現代可以說是十分平常,在任何一個小診所的牆上都會掛著一張,但是在古代卻不是那樣,而是十分神秘和隱晦的東西。他作為‘神醫’看到太醫院收藏的解剖圖卻是直歎氣,這真是太簡陋了。

現代人都知道解剖學是醫學最為基礎的東西,若是不明解剖部位給人看病就是盲人騎瞎馬,而戰場上出現的創傷主要就是外傷,一個醫生連內部結構都不知道就動刀,那與謀殺無異。為了挽救戰場上士兵寶貴的生命,他隻能再次出手了,但這也是冒著風險的。

趙昺在前世曾經目睹過一次中西醫間的網上論戰,對醫學他就是門外漢,根本不敢插言,但是也從中明白了不少東西。據一位中醫‘大神’說,中醫的解剖可以追溯到新時期時代,而能夠確認的最遲也在春秋戰國時代,因為《皇帝內經》中已經能夠描述內髒的大概位置和形狀。

不過因為在封建禮教壓迫的古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逝者為大”,不管出於何種目的的解剖行為,都為世人所否定。即便是仵作也不能解剖屍體的,他們隻能靠強大的知識庫和仔細的勘察,根據屍體症狀判斷死亡原因,因而解剖行為都是暗中進行的。

在當下流行的解剖圖是來自北宋時期的兩份圖譜。一是《歐希範五髒圖》,是慶曆年間吳簡組織解剖了歐希範等五十六具死囚屍體,繪製而成的;另一份影響較大的是《存真圖》。但是在趙昺看來,《歐西範五髒圖》吹得雖大,但是還過於簡陋,與現代解剖圖存在著明顯的差距。

而影響最大《存真圖》的繪製十分精細具體,它不僅有人體胸腹內髒的正麵、背麵和左右側麵全圖,而且還有分係統、分部位的分圖,也是這樣描述髒腑位置:“肺之下則有心、肝、膽,脾胃之下有小腸,小腸下有大腸,小腸皆瑩潔無物,大腸則為滓穢。大腸之旁有膀胱……腎則有二,一在肝之右,微下,一在脾之左,微上。脾則在心之左”。後來元明清的許多髒腑圖、髒腑圖,大多是以《存真圖》為藍本畫的。

在此後,古代中醫的人體解剖基本上陷入了停滯,原因除了法律嚴加禁止外,也由於陰陽五行學說的盛行,知識分子重“道”輕“器”,導致了中醫解剖學日漸式微。直到清朝王清任的出現才有所改觀,其依托對髒腑的實際觀察,對被同行們奉為經典的《黃帝內經》《難經》等典籍,提出了尖銳的批評。當然這都是趙昺作為旁觀者聽來的、看來的,也隻是半信半疑。

對醫學深感興趣的王清任在遊曆至灤州稻地鎮,發現當地正發生嚴重的傳染病,小兒“十死八九”。窮困人家無力置辦棺木,隻得以布袋竹席草草淺埋,卻又遭到野狗扒出撕咬,墳地四周皆是“破腹露髒”。無力阻止這場災疫。他所能做的,隻有每天前往墳地,觀察那些暴露在外、被野狗撕破肚腸的屍體,目的是借此機會弄清楚人體內髒的真實狀況。

而王清任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多年的醫術修習讓他發現“治國良相,世代皆有;而著書良醫,無一全人”,而良醫的匱乏,又在於他們連最基本的人體髒腑情況都沒有搞清楚,批評同行們“治病不明髒腑,何異於盲子夜行”。

讓王清任遺憾的是,因屍體遭野狗啃食,他沒有能夠觀察到完整的“胸中隔膜”。王對這片膜非常感興趣,認為它在人體髒腑中有著“最關緊要”的地位。他很想知道它的位置究竟是“在心下在心上”、它的生長究竟“是斜是正”。

為了補上這樁遺憾,此後的三十餘年間,王清任又三次前往刑場觀察屍體。一次在奉天府,因是女犯“不忍近前”,隻見到了劊子手挖出來的心肝肺。另兩次在京城,一次見到了髒腑,但“膈膜已破”;另一次因被處決者是朝廷重犯,“不能近前”,故皆未能如願。直到道光九年,王清任才從一位見慣了死屍的前領兵將領處,間接得知了“膈膜”的真實情狀。

至此,王認為自己“訪驗四十二年”,終於對人體髒腑的情況有了比較確切的了解,遂“繪成全圖,意欲刊行於世”。這些圖,後來被附在了他自己所著《醫林改錯》一書之中——王清任繪製的髒腑圖,脾由豎置改為橫臥;膈膜被正確畫出;肺上也不再有“孔竅”;胰腺則是第一次出現……雖然與當代解剖學的觀察尚有不小差距,但已比過去所有中文醫學典籍的描繪與記載都要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