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達給範塔西亞蓋上風衣,他隻是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並沒有醒來。這些天,他一定是極度疲倦的,但是他卻幾乎沒有在人前顯露出一絲萎靡的樣子。
甚至他右腿的病痛,都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
他一定是個非常堅強的人。
所以此刻,他能夠這樣子放下身上的負擔,在這裏安心地睡去,這是給予了她莫大的信賴。
夏伊達感覺整顆心都是軟軟的,潮潮的,充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情。從第一次見麵,那偶然的邂逅,就感覺不出格雷·範塔西亞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師長,他更像一位值得尊敬和信任的兄長,是一個可以自由地溝通和交流的大男孩。
誰說他高冷和難以溝通呢?他這個人明明很簡單,隻是人們看到的往往是他身上的光環,卻不是他那顆水晶一般清透的心。
夏伊達在他的身邊蹲下來,輕手輕腳地卷起他的褲腳。他總是穿十分寬鬆的亞麻褲子,織物觸手極其柔軟,所以把他的褲腳卷上去非常容易。或許是因為他的腿,連普通修身長褲的緊致程度都接受不了。
雖然範塔西亞穿寬鬆的闊腿褲也別有一種風味,可是如此修長完美的一雙腿,如果能像普通的男性舞者那樣穿修身長褲,那可就是迷倒眾生的勝景了。
夏伊達從包裏拿出自己剩餘的一瓶藥膏,倒出一點,在掌心裏搓熱了,用雙手輕輕地揉按起格雷的右腿。一開始力道很輕,格雷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是在睡夢中也能感受到痛苦。但是,隨著推摩的力度稍稍增加,他不但沒有醒來,呼吸反而更加平穩放鬆了一些。
給他的藥膏,不知他使用了沒有。但是上一次,也曾這樣為他放鬆揉按過右腿,他說輕鬆了一些,是有效果的。正因為如此,夏伊達才大著膽子自作主張地為睡夢中的格雷·範塔西亞上藥和整理了經絡。
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這完全的、純粹的想要感恩,想要分擔疲憊和痛苦的舉動被他人看在眼中,竟然被扭曲成了這個樣子!
夏伊達簡直感覺五內俱焚。她來不及在意自己會怎麼樣,如果自己的行為給範塔西亞帶來了這樣的麻煩,那可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怎麼,沒話說了吧!”麗娜·賈德步步緊逼,“就在剛才,你還和老師一起在食堂吃飯了吧!範塔西亞老師,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吃飯,除非是和校長在一起!有人曾經看到他跟學生——特別是跟女生一起吃飯嗎?”
原來,連剛才和範塔西亞一起在食堂吃個飯,也變成了被人關注的事情嗎?明明不是那樣子的,明明都是很自然的事,明明兩個人的心裏都沒有什麼,為什麼,都要把事情想得這麼複雜呢?
當他們的思維定式已經成了這樣,就無論怎麼解釋都沒有用了。無論說什麼在他們的眼裏都會是可疑的,一切隻能是越描越黑。
到底應該怎麼辦?
麗娜看夏伊達一時語塞,臉上不由得顯出得意之色。她轉向旁邊的蜜妮,說:“蜜妮你看,我說她不是什麼好東西吧,其實這種裝純的心機.婊,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