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竟然忍耐不住地怒火中燒。
“那個……”女孩有些怯怯地問,“老師……怎麼會在這裏呢?”
那清亮的漆黑的瞳仁,帶著些好奇,又帶著些仰慕和感激地望著他,讓格雷的內心深處忽然一片柔軟。
連聲音也不自覺地跟著柔軟了起來。
“有劇團,約了我來看比賽,選苗子。一開始我就看到你們了,後來,你們班的……比賽結束了,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對,所以,就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剛剛好……”
這其中省略了不少內容,包括看了朱利安·霍桑的一段比賽演出,感覺到的強烈的異樣。
在台上那個人的身上,格雷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極端情緒——這種情緒伴隨的結果,往往是不穩定和危機。
這時候,忽然有一些擔心了起來。
這個學生,入學第三輪考試的舞台劇表演格雷沒有看到,大概那個時候是被羅曼·克利斯朵夫叫出去說事情了,是關於《酒神的豐年》音響調控的事,就算羅曼再囉嗦也不得不聽。但是這樣,就有好大一段其他組的表演給錯了過去。
當時格雷自然不覺得有什麼遺憾的,畢竟那些學生跟自己也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但是今天,看著台上的男生相當精彩的比賽作品,不安一點一點地從心底彌漫開去。
這個男生,朱利安·霍桑,是夏伊達那個班的班長。而且,聽安吉拉在喝茶閑聊的時候說過,這個男生在夏伊達根本就不認識他的情況下,第一個就選擇了夏伊達作為自己的同班戰友。
這個信息加上今天自己的觀察,讓格雷心裏那個頗有些驚人的推測更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最麻煩的是,當他進入劇場,剛剛落座,就看見夏伊達了。
劇場很大,人員很雜,不是正式的演出而是比賽,整個場子裏也就比平時混亂得多。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格雷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著粉色絨線衣,寬鬆運動褲和球鞋的女孩。
這一身打扮讓她看上去不是來觀賞比賽的,倒像是去球場跑步的,一如既往糟糕的著裝品味,以及那拚盡全力又慌裏慌張的神情,每一樣都是她的招牌。說實話,她這個模樣在人群裏一點也不顯眼,可就是一下就發現了她,就是這麼奇怪。
她的影子在劇場裏晃了一下,就匆匆地跑去後台了。比賽的時候,又和幾個男生一起跑出來看了一會兒,每一次她出現的時候,格雷都立刻發現了她,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
後來,在朱利安·霍桑的比賽結束之後,她也不見了。
這一次,湧上心頭的是強烈的不安,所以,才會決定離開座席,跑到後台去找她。
越找越不對勁,直到猛地撞見偏僻的儲物間裏那令人刹那間怒不可遏的一幕。
所以,格雷·範塔西亞剛好會在此時出現在此地,那或許根本就不是巧合。
那個自稱朱理的家夥充滿嘲諷的話音還回蕩在耳邊——哎呀老師,難道你在跟蹤你的女學生嗎?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老師,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裏……確實好悶呀!”
格雷回過神來,看到女孩正用關切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而自己的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隱隱地發燒,全身也燥熱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