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基本上是背對著,夏伊達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他沒有動,也沒有拒絕,由著女生把圍巾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軟羊絨短大衣,潔白的圍巾罩在他的脖子上,讓他幾乎與落雪的天地融為一色。
夏伊達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停止了似的,全身的血液都沒了新鮮的氧氣,仿佛即將窒息而亡。
怎麼了?這樣的感覺!
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美得像一幅畫一樣,怎麼就會讓人產生了這種難受的滋味呢?
夏伊達從來沒體驗過這樣的心情,所以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以為自己是生了什麼急病,又覺得自己仿佛快死了。
她一動也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美麗的女生仰著頭,對格雷說著話,臉上越來越甜蜜地綻出笑容來。
從來沒有在艾維雅娜的臉上見過這樣的笑容,這笑容讓她顯得很陌生,但是,很迷人。
真漂亮啊……
夏伊達聽到自己的心在感歎著,可眼淚竟然不知不覺地滾下了兩顆。
她看著艾維雅娜轉過身去,跟格雷肩並著肩往花園外頭走去了,兩個人還間或交流一兩句,看上去無比美妙。
好冷啊……
忽然感覺到有點寒冷,可是又覺得身軀有一些麻木,連頭腦也跟著有一些麻木。寒風能不能令人清醒呢?夏伊達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那時格雷曾經坐過的長椅邊,也沒有理會椅子上是否覆上了一層雪,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一坐,就不知道坐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坐在這裏究竟想了些什麼。一切都是寂靜的,寂靜得像死了一樣。
如果不是有一把傘忽然撐開在頭頂,她還不知道要坐到什麼時候。
木然地抬起頭來一看,居然是格雷·範塔西亞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眉頭緊蹙地凝視著她。
“你怎麼回事?”他的聲音異常嚴厲,“為什麼穿成這樣坐在這裏?”
穿成這樣?
夏伊達看了看自己,才發現自己隻穿著練功服,外麵罩著絨線運動外套。她是跑步過來的,跑步的時候可不會覺得天氣寒冷。本來是想用跑步當熱身,到了練功房,簡單活動後就可以直接投入練習的。
結果,竟然把一切都忘掉了!
奇怪,好像又不覺得冷。
格雷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一用力,把她拽了起來。
這一接觸之下,他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掌心那一隻纖細的小手,竟然像冰塊一樣又冷又硬,竟似乎整個人是凍得透透的!
難怪剛剛看見她的時候,她的嘴唇蒼白裏帶著青色,像是服下了毒藥。
出門前說是要去練功,為什麼好端端地跑到這裏來呢?真是莫名其妙!
一股怒火從格雷的心底油然而生。
無論如何,想家了也好,做惡夢了也好,遇上任何不順心的事也好,怎麼可以穿成這樣呆坐在這裏?萬一凍壞了可怎麼辦!
可這眼見的似乎已經是凍壞了,那蒼白又木然的模樣印在眼裏,不知怎的讓人的心像針紮似的,一陣陣的刺痛。
女孩呆呆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那眼神裏有點空空的,還帶著些委屈。
格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了解她的性格,就算再大的打擊,也沒見她變成這樣過。
那種由於焦躁而生出的怒火忽然煙消雲散了,他歎了口氣,把手裏的傘扔在地上,解下頸上的白圍巾,就要往她的脖子上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