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格雷的初次邂逅,他說,如果舞鞋不合適,會把腳扭傷的。
後來的日子,當自己的行為有可能會損傷到自己身體的時候,總是會受到他毫不留情的責難。
雖然那個時候的他高冷又毒舌,但他那些話,卻都是真心的,真心到讓人細細想來十分感動。
尤其是知道了他艱難的經曆之後。
可是現在,那個懂得珍惜舞者身體的格雷·範塔西亞到哪裏去了?
夏伊達想起他曾經說過的“我不要舞台了”,就不由得怒火中燒。
她也顧不得周圍是否還有人,是否會有人注意到他們,隻管伸手一把抄住他的手腕,握緊了,拖著就往回走。
“你給我回家,明天給我請假,隻準睡覺,不準工作一分一秒!如果明天還不能退燒,後天也一樣,哪兒也別想去!我會告訴班傑明,他會死死盯著你的!”
話說得很大聲,態度惡狠狠的,聽上去很生氣。格雷給她說得頭腦發懵,一臉驚愕地由著她拖著往前走。
雖說是被拖著走,雖說小姑娘看上去是氣鼓鼓的,可她走路的速度卻一點也不快,很細心地顧及了格雷腿部的承受力。格雷發現了這一點,又細細地琢磨著她的話,不由得越想心裏越甜,到最後忍不住微微地笑起來。
這些天確實是極大程度地對身體進行了透支,但在人的一生中,總有一些犧牲,是必要的犧牲。躍遷的機會不是時刻都有,當機會來臨的時候,如果無法堅持,很可能就會與它失之交臂。
並不是不理性的選擇。
可是她生氣了,是因為心疼自己而生氣的,這讓格雷心裏像灌了蜜一樣的甜。以前,所有的苦楚不都是一個人默默地承擔嗎?可是現在有了一個人,一個無比珍重和心愛的人,竟會這樣地為自己受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苦而難過心疼。
原來生活還可以是這樣的嗎?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給她怎麼擺布,心裏都是甜的。格雷開心地給她拖回了家,被要求換好睡衣,乖乖地上床躺下,捂上了厚厚的被子。
女孩沒說什麼就出去了,格雷覺得有點累,但又不甘心就這樣睡去,因為睡著了,就看不到她了。
以她的訓練強度,今天也應該是相當疲憊的。可她一頭沉浸在他的事情裏,竟然似乎把什麼都忘掉了,看上去精力旺盛無比。
就像最初見到她時的那個樣子。
不到半個小時,夏伊達又折了回來,雙手捧來一碗色澤奇特的熱湯水。
看上去有點像格雷平時最愛喝的紅茶,可是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辛辣味。
格雷坐起來,接過她手裏捧的碗。
她離開的時間有些長,以至於心裏微微地有點發慌,擔心她不再出現了。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親自起來看看,看她在做什麼,看她睡了沒有,可是又覺得這樣的心理和行為,全都像個三歲的小孩子。
看到她推門進來的時候,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完全不想管她端給自己的是什麼,隻要是她給的,就算是毒藥,他也願意喝下去。
“我問了班傑明,他說你生病的時候很多藥是不能吃的,與你的身體狀況衝突,所以,給你煮了一碗紅糖薑水,趁熱喝下去,看看會不會管點用。”夏伊達在他床邊坐下來,語氣已經變得和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