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高懸,大道景況清晰可見。
前頭兩匹黑馬一人多高,烏光發亮。馬額中央一圈白毛發,映襯馬體黑白分明,看上去神駿不凡。
馬上修士身著紫紅長衫,和雲庸等穿戴相似。兩人都是三四十歲的模樣,一個身子粗壯,臉上長著一顆黑痣;另一個相貌平平,留著短須。
後麵的法車通體褐色,比普通馬車寬大許多,容納二三十人沒有問題。前麵不見任何畜力拉動,大車自動在道上前行。
車前紫紅標記熠熠生輝,兩道閃電拱起一團火焰,和山城分堂的標記一模一樣。看到這個,立穀郡一帶無論百姓、修士,都知道是“火雷門”大人物到了。
大車後麵還有四名修士壓陣,衣著打扮和前麵兩個差不多。六人一車遠遠靠近,竟給景華帶來淡淡的壓迫感。
大車遠遠停下,雲庸快步上前、躬身施禮。
“形山城雲庸,拜見宗門前輩。”
幾名修士各自下馬,留短須的那個微微頷首,似乎和雲庸有點交情。打過招呼後,他走到車窗近前、垂首低語,隨後推開側門示意。雲庸不敢怠慢,整理衣物抖擻精神,幾步上了大車。
同來的修士們聚到一處,聊天休息。他們聲音不高、遠離大車,似乎都心懷敬畏。
景福仁好像認識為首的粗壯大漢,他走到對方麵前,賠笑打了個招呼。大漢神色平淡,隻微微點頭示意。
景福仁毫不介意,臉上笑容更甚,和幾個修士一一見禮。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不一會兒就熱絡起來。景福仁手舞足蹈,表情動作十分誇張,其他幾人哈哈大笑,氣氛相當融洽。
藥姑的聲音耳畔響起。
“小華,路上一切當心。到了宗門不必拘謹,注意照顧好自己。住處的被褥、毛巾要是不合意,趕緊去買一套新的。如果夥食不對胃口,山穀外麵有個大鎮……”
最近數日二老反複叮囑,類似內容景華不知聽了多少遍。可此時此地,少年的心境已然不同。
遠處景福仁“為老不尊”、插科打諢,正不著痕跡地將荷包塞到同僚手裏。藥姑伸手幫孫兒整理衣衫,嘴裏依舊叮囑不斷。少年心中沒有絲毫不耐煩,隻剩下暖洋洋的熱流湧遍全身。
“我會的......阿姑,你和爺爺也要保重身體……”
藥姑抬起右臂,將一根棕色手杖交到孫兒手裏。
“這是‘枯金杖’,平時帶在手邊不起眼,萬一有變可以防身。”
手杖五尺來長、入手冰涼,由赤銅精鐵捶打而成。不知加了什麼材料,看過去和木頭差不多,上麵刻有細密的玄文。
手杖明顯是件符器,隻須將靈力注入,便可發揮威力。之前數月,景華日日練習靈控,已能熟練使用普通符器。
他接過手杖,悄聲問道:“阿姑,昨天我們說的事……”
“噓!急什麼?我和你爺爺正在商量,你到了那邊安心修煉,等我們的消息就是……”
兩人正在交談,雲庸從車內倒退而出、站到一邊。幾個修士隨行見了,紛紛離開原處朝大車旁聚攏。
景福仁走了過來。
“小華,時候差不多了......到了宗門安頓好後,記得讓人帶信回來,凡事自己當心。”
“小華......”
藥姑的眼淚奪眶而出。景福仁麵上平靜,繃緊的身體還是出賣了他。